第A10版:太湖周刊

记忆中的父亲

  □秦 红、秦 艳

  10年前的2010年7月29日,父亲在满怀对腿疾治好后自在生活的希冀中离世。

  父亲应该是幸运的。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中共中央进入延安时的第一个新生儿——“延安第一娃”,但不知道具体的日期;尽管他一出生的名字——秦钢,就与远方的哥哥重了名;尽管他出生19天后就被交给了一户农民奶父奶母家抚养直到上学,但他有着一张可爱的照片,这是尼姆·威尔斯在访问延安时拍下来的,并称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中国孩子”。(摘自尼姆·威尔斯著《续西行漫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

  父亲的青春是飞扬的。莫斯科航空学院的全优生,吹拉弹唱俱佳的运动员。他与北师大的高中党员姐姐、北京医学院飒爽英姿的二妹、师大女附中的游泳健将小妹,101中足球门将的弟弟一起,意气风发,青春荡漾在脸上。他是二妹恋爱的介绍人,小妹婚姻的支持者,是家中姐妹们的一份依靠。

  父母是自由恋爱结合的。父亲在遥远的莫斯科遇到了婉约的江南女子——母亲姚玉云。母亲的温婉细腻一定带给了集体生活中的父亲许多温情体贴,他们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一生相爱相守。

  阿婆来帮女儿带孩子了。苏州精细生活的女人,为了她的外孙女而与家人同住在9平方米的平房里。我父母的接宽单人床,与阿婆的单人床占满了平面,箱子摞到屋顶,户外接水生炉做饭。吃葱都只吃细葱,嫌大葱味道重的阿婆就这样与西北野长起来的父亲共同生活了十数年。

  父亲就在阿婆的絮叨中生活着,憨憨地笑着。大家庭中的父亲总是家中长子的模样。在母亲张越霞过世后,父亲除带着孩子或乘公交,或骑三轮,或一起骑着车,去看望长辈外,还定期组织大家庭聚会。我们和秦邦范姑奶奶、黄美娴婶奶奶,还有大姑、二姑、小姑、叔叔等各家在京家小,喜庆着团聚在一起过春节。

  父亲一直说,他是家中干枝梅,一枝挑着三朵花。还记得全家四人骑车去合作社买一瓶醋时,周围叔叔阿姨艳羡的眼光。海南的黄昏中,两个女儿挽着父亲在路上闲逛,也曾引发了一段“秦总与女演员挽手”的谣言唏嘘,两个女儿成为父亲一时的骄傲。慢慢地,三个光头小子陆续来了,不知道这外孙之乐是否能够补偿点父亲那无子的缺憾。

  父亲的社会生活,是我们曾经不太了解的。看到“纪念博古同志诞辰90周年座谈会”的合影,我们才知道,除了参加纪念“四八烈士”的相关活动外,1997年,父亲已经参与到博古研究与纪念活动中,《博古传》、无锡秦邦宪故居开放中,都有着父亲的心血与身影。为了让爷爷的精神长存,在博古诞辰110周年前后,我们后辈已经参与出版了《博古和他的时代——秦邦宪研究论集》,参与召开博古生平研讨会、出版《秦邦宪研究——第一辑》,让父亲承担过的责任得以继续前行。

  父亲不只是博古的儿子,还是秦观(秦少游)第32世孙。在2009年10月“纪念秦少游诞辰960周年”的照片中,就有着父亲的身影。秦观宗亲联谊会送来花圈时,我们第一次听说宗亲联谊会这类组织,才知道父亲是发起人与第一任名誉会长。随着参与的深入,我们已经被先祖的家谱、家传、家风所深深吸引,逐渐成为淮海秦氏宗族的一部分。

  父亲离开10年了,他的部分社会角色终于被我们后辈所接续。父亲,你可还满意?我们尽力接下了这家族传承的责任,愿在天的父亲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