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建民
闲暇之时,别无他娱,淡泊清心之中,唯深爱读散曲。每每空下来,榻上斜卧,品佳茗,读散曲,倒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诗、词、曲、赋是中国韵文史上的四大奇葩,我觉得一个闲散的人,当是尤其喜欢散曲的。在内容广泛的散曲中,我独爱那些追求内心自适和无拘无束的归隐之作。曲中的落花流水绕柴门、杨柳村中卖瓜、蒺藜沙上看花……短短的几行字,让人读得心仪、释然、彻悟、长吁短叹、闭目沉思。这种远离红尘的田园生活和乡野之气,美妙之极!
我国元代著名大戏曲家、散曲家马致远,因不满官场的腐败,一生颠沛,隐居山林,过着“酒中仙、尘外客、林中友、曲中游”的生活。所作散曲叹世隐逸居多,如其《双调·夜行船·百岁光阴》所言:“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想人生有限杯,浑几个重阳节?”于是他“利名竭,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更那堪竹篱茅舍”。他将忘却功名、自甘淡泊、与世无争的闲散自适作为人生归宿。
诗人贯石屏和陶渊明是一类人,在闲散中透着孤傲,旷达中显露清高,他们超迈的性情,介乎山水之间,怎么可以久居浑浊的官场。走进自然,放情山水,“观绿水,指落花”,“蹇驴闲跨,游玩野人家”,这是一种生活的解脱,灵魂的松绑,令人慨叹不已!
还有一首散曲,正话反说,冷嘲热讽,具有很鲜明的散曲特征,针砭的虽然是时弊,几百年后读来依然十分亲切,仿佛写于昨日。这首《中吕·朝天子·志感》就是一例:“不读书有权,不识字有钱,不晓事倒有人夸荐。老天只恁忒心偏,贤和愚无分辨。折挫英雄,消磨良善,越聪明越运蹇。志高如鲁连,德过如闵骞,依本分只落的人轻贱。 不读书最高,不识字最好,不晓事倒有人夸俏。老天不肯辨清浊,好和歹没条道。善的人欺,贫的人笑,读书人都累倒。立身则小学,修身则大学,智和能都不及鸭青钞。”写这首曲的人,已无从查考。但想必是一个有文化而不得志的闲散之人。相比唐宋盛世,元朝的统治者文化匮乏,水准不高。这短短几行字,一针见血,穿透力极强。令人拍案叫绝!
老来闲读散曲,犹如饮甘霖,滤去现代生活节奏中的紧张与浮躁,营造一片宁静的环境,让心灵获得一份清闲与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