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宝

　　在雪地上撒下一片金黄色的稻谷，稻谷上方用一根木棒支起一只圆形竹筛，木棒上系一根细绳，长长的，拽在手里躲进家门。这是上世纪60年代初，我和哥哥姐姐捕麻雀的情景。

　　小时候家在农村，门前有一片大土场。那年我6岁，姐姐小学一年级，哥哥小学四年级。记得那是寒假的第九天，早晨起床只见“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一场大雪把世界染成一片雪白。姐姐出“点子”捕麻雀，哥哥立马准备好竹筛、绳子、稻谷、旧渔网。

　　我们兄妹3人坐在家里，身旁放着一只铜质扁圆形脚炉。脚炉内燃着炭墼，既可暖手、暖脚，亦可在炭灰里煨黄豆、蚕豆。姐姐负责煨“吃头”，我负责守望有无麻雀钻进竹筛，一旦发现情况，立即提醒哥哥拉绳。

　　淡淡的阳光照耀茫茫雪地，有几只麻雀发现了黄色稻谷，在竹筛边转悠，“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忽然，有几只胆大的钻进竹筛啄食稻谷，哥哥姐姐正全神贯注地煨黄豆，我乘机倏地抢过哥哥手中的细绳用力一拉！不知是用力不均还是力道不足，小木棒晃了几晃才倒下。我们连忙跑过去一看，竹筛内空无一鸟，哥哥狠狠地训了我一顿。

　　麻雀那小东西还真“鬼精”，再来觅食时，显得小心翼翼，总在竹筛周围转悠，就是不进去。哥哥便在竹筛周围多撒了一些稻谷，引诱麻雀“自投罗网”。有两只麻雀钻进了竹筛，哥哥仍不拉绳，渐渐地麻雀胆子大了，一下子钻进七八只，我与姐姐急忙冲哥哥打手势。哥哥用力一拉，竹筛猛地“扑倒”把麻雀罩住，哥哥立马拿旧渔网盖在竹筛上。他轻轻掀开竹筛，哇！一下子捕获5只麻雀。我们高兴得拥抱庆祝。

　　尝到了甜头，我们兄妹齐心协力，在竹筛周围撒下更多稻谷。金黄色的稻谷在雪光映衬下格外显眼，引诱麻雀老远就向这边飞来。但小鸟似乎有灵性，只在竹筛外围鸣叫转悠，似乎在互相劝告：“别进去，太危险！”

　　姐姐出了个主意，把一只麻雀“俘虏”系在竹筛内，它发出急切高亢的求救声。这招还真管用，引来不少麻雀在竹筛周围“叽叽喳喳”地“商量”，终于有几只胆大的钻了进去，哥哥不失时机一拉，又捕获4只。

　　此后，麻雀似乎明白这是个陷阱，再也不上当了。

　　捕到的麻雀我们各留一只，其余分送给各自的小伙伴。我们用一根线系住麻雀的一条腿，线的另一端系在自己手上，然后把小鸟往上空一抛。小鸟飞我们跟着跑，小鸟落下来我们继续抛，直到小鸟飞不动我们也跑不动。玩累了回家，把麻雀放进鸟笼，麻雀在鸟笼里乱蹦乱跳，不停哀叫，不吃也不喝。

　　一天，两天……它们的叫声越来越凄惨，听得人心酸。姐姐心软了：“把它们放了吧？”哥哥与小伙伴们虽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大家约好同时放飞，“1、2、3，放！”麻雀在我们头顶盘旋一圈后，朝着太阳的方向振翅飞去。我们一边挥手，一边“嗷嗷”喊叫，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