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太湖周刊

一块咸肉

  □杨伟松

  前几天,表妹从老家接了小姑姑来无锡过年,给我捎来一块咸肉。那是三叔让她带的,足足有七八斤重。闻着它散发出来的小时候的味道,已经成为故乡的家乡,不由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三面环山,满山满坡的竹林,青翠欲滴,一条清澈的小溪自西向东流经村庄,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是与外界联系的纽带。那时候,家家户户养猪,临近年关,杀头猪,过个年,小山村的年味便慢慢地弥漫开来。杀猪那天,主人家必先烧好一大锅开水,那是用来烫猪毛的。当然,最为期盼的还是家里的孩子们,在缺荤少腥的年代,能够吃上顿猪肉,实属不易。惯于精打细算的主妇们,总会先将猪血、猪肝等处理干净,用来犒劳一家老小,而绝大部分的猪肉,将被腌制起来,以供来年的一年之需。

  腌猪肉,也是有讲究的。先要把猪肉晾干,才能进行腌制。腌制过程中,一定要用粗盐,一定要揉搓彻底,让盐充分渗入,然后放入陶制的缸中,淋些白酒,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待到来年开春,把猪肉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三到五日,充分吸收日光精华后,用牛皮纸包裹好,晾挂起来。至此,大功告成。

  那时候,我还小,家里是真穷,咸菜是一年四季的主打菜。只要家里房梁上垂吊着的咸肉还在,孩子们总会时不时地瞟上几眼。春笋上市季节,桌上如果有一碗咸肉煨笋,绝对是家里来了“贵宾”。而今,咸肉煨笋已经成为老家的一道名菜,登上了大雅之堂。

  蓦然回首,离开故乡,已经快40年了!上军校、守海岛,驾“蓝鲸”、闯“龙宫”,从部队到地方,变的是职业,换的是空间,长的是年岁,增的是阅历。在这千变万化之中,唯一不变的是:我还是那个从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尤其是在父老乡亲们的眼里。

  前段时间,有位喜欢写诗的高中学长,在群里发了他的新作,其中一句“归乡游子缺叮咛”,不禁让人潸然泪下!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其实,作为游子,就像被放飞的风筝,纵然飞得再高,也始终离不开故乡这根线;走得再远,也永远走不出亲人们关注的目光。

  年关将至,年味渐浓。是时候打个电话回去,问一声:咸肉腌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