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山

　　马兰头是春天里的第一口“鲜”，这是很多无锡人的共识。

　　三月，当和煦的春风徐徐吹来，无锡广袤田野上的野菜便开始疯长，其中最早露头的大概就是马兰头了。人们成群结队地去田头地间挑马兰头的场面，也成为春日的一道风景。

　　与荠菜、野芹、野蒜、枸杞头、车前草等野菜相较，马兰头几乎随处可见。河岸、沟旁、山坡、林间，但凡有泥土、阳光的地方，它就能茁壮成长。记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老家东亭的地面上，一两场春雨就能使原本枯黄的马兰根茎逐渐变得翠绿，长出叶子。放学后，我跟小伙伴们手握镰刀，挎着竹篮，一路蹦蹦跳跳地到田野里去挑马兰头。我最喜欢奔向水沟边寻找马兰头，因为沟边泥土比较湿润，马兰头长得特别壮实，叶片浑厚碧绿。这样的马兰头，无锡人一般都叫作“矮脚马兰”，不仅家里人很爱吃，拿到集市上售卖也特别抢手。

　　据医书记载，马兰头含有较丰富的维生素A，维生素C的含量也超过柑橘类水果。除了口感清凉芳香，它还具有清热解毒、利湿消肿的效果。因此，在餐桌上，它是一道十分受欢迎的美味佳肴。南宋大诗人陆游在其诗作《戏咏园中春草》中赞道：“离离幽草自成丛，过眼儿童采撷空。不知马兰入晨俎，何似燕麦摇春风？”此诗表明，在中国古代，马兰头虽被看作野草，但已成为人们口中的肴馔。

　　马兰头的吃法多种多样，在无锡，马兰头拌香干、马兰头炒大蒜最为常见，也最受青睐。马兰头拌香干也就是凉拌马兰，主料就是马兰头和豆腐干。其做法是：马兰头摘去黄叶、剪掉老根后清洗干净；锅里放水烧开，加一小勺盐，马兰头入水焯分把钟，捞出放入凉水降温；待马兰头凉透，取出挤干水分，剁碎放入盆中；香干剁成小丁后也放入其中，滴少许芝麻油，加适量细盐和味精，搅拌均匀，一盆喷香美味的凉拌马兰就可以上桌了。马兰头炒大蒜做起来更加简单，只需将比例恰当的马兰头和大蒜，倒入烧热的油锅中翻炒几下，放点盐、味精就好了，吃起来非常爽口。无锡民间素有“三月三，大蒜炒马兰”的饮食习俗。在我儿时，田野上丛丛簇簇的马兰特别多，割掉一茬后，在阳光照耀和雨水浇灌下，一般两个星期又能长出新的一茬。如果吃不完，可以晒成马兰干，日后与荤菜一起炖煮，吃起来仍是非常鲜香。

　　过了清明节，马兰头便会逐渐“老去”，人们也就不再去挑了。现在市场上四五月仍在出售的马兰头，基本都是农户在大棚里种植出来的，大多施用化肥浇灌。这种马兰头看上去个子细长，也很鲜嫩，但与野生马兰头相比，口感差很多。所以说，马兰头是三月里的最鲜，它是最纯正的“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