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太湖周刊

向故乡致敬

无锡作家辛禾长篇小说《槐》出版

  《槐》  辛禾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韩 玲

  无锡作家辛禾撰写的长篇小说《槐》,近日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首发仪式于12月3日举行。这部自传体长篇小说以张老庄半个多世纪以来人和事的沧桑巨变为主线,反映出改革开放大背景下皖西农村的真实生活。《槐》倾注了作者辛禾对故乡的炽热情感,他以第一人称“我”为视角,以槐树为具象,用细腻的笔调勾勒了家乡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市井生活、文化习俗。

  深情之书,告慰之书

  “《槐》是一部深情之书,在书中,可以读到辛禾对故乡的深厚感情,对那里的人、物、景、事都充满眷恋。”国家一级作家、无锡市文联副主席、无锡市作协主席黑陶说,《槐》还是一部告慰之书,由于城市化的推进,现实地理空间中的故乡已经消失,但辛禾凭借他的创作让故乡永远存在于这个世间。在他看来,这部作品既可以说是长篇小说,也可以说是一部长篇非虚构作品,用文学的笔法,留下了中国20世纪70年代到今天的一段特殊地域的感性历史。“对于作家来说,故乡是出发的地方,也是最后回归的地方。辛禾从一本厚重的《槐》出发,期待他依靠故乡的力量和能量,写出更多优秀的文学作品。”黑陶说。

  江南大学教授、江南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庄若江表示,《槐》最大的特色就是浓郁而贯穿始终的“乡愁”。这在城市化程度很高的当下颇具代表性,在现代文学史上也有迹可循,所谓“士子情结”“还乡隐喻”,就是指知识分子在脱离原乡之后,深陷都市囹圄而产生的一种精神上的回归意愿,但这种回归并非代表真正的还乡,而是将故乡寓指为精神的家园。作者辛禾离开故土来到城市,《槐》的写作可视为他的一个人生夙愿,也是对过去乡土生活温婉而不乏伤感的“告别”。

  “一个人,就如同村庄的老槐树,枝叶可以任意向空中拓展,可你的根,永远扎在老地方。”《槐》开首的这一句话,道出了人类共同的故乡情结。无锡市作协副主席陆阳说,他读《槐》后的最大感受是对于故乡的理解。故乡,是一个人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一个人一辈子都逃不掉的地方。纵使生活带来的苦难再多,记忆中的故乡始终似桃花源般平静祥和,让随风漂泊、离家在外的人时刻牵挂于心。在离开家乡数年之后的某一瞬间,你会幡然醒悟,故乡精神、思维和生活方式其实一直烙印在血液当中,并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一生。

  以小见大,见微知著

  《槐》的篇末,描述了成片的竹林开花、那棵扎根很深的老槐树也死了的场景,“暗示了传统乡村的消亡,一个时代的结束。这样的收束,也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和思考。”庄若江说,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是《槐》的又一个显著特色。大潜山下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张老庄,村子虽小,细微琐屑的人和事,却连缀起一部小乡村普通人的历史,成为波澜起伏时代的乡村缩影。村里正派务实的带头人全书记,任劳任怨的父亲、母亲,隐忍克制的涂叔叔,为爱情甘作乡村教师的张老师,还有锒铛入狱的江大爷,因触电身亡的陈之山,喷洒农药再没醒来的燕子……每个人都是这波谲云诡时代的小人物,他们在时代旋涡里起起伏伏,有的浮了起来,有的沉了下去,无不带着时代光影和印记。

  “从文学地理学的视角去读这部《槐》,可能更具价值。”作家、文史学者吴歌说,辛禾创作的是一本文学的故乡村志,他把记忆提升为那方土地、那些乡人和那些故事的集合,让后人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些人物,生活在这样的土地上。辛禾的家乡在淮西,这块土地位于长江和淮河之间,西面靠着大别山,东面就是扬州。这是一块产生过许多神奇故事的古老土地,尤其是晚清以来,出现了一批杰出的淮军将领。辛禾在作品中写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叔叔、姑姑、七妈、鲍姓母女、村支书、张老师、涂叔叔、张屠户等几十个乡村底层的小人物,他们在生存、挣扎、奋斗、喜悦、麻木、痛苦,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一段独特故事,他们的内心张力被密封在狭隘的土地上。最终,这个村庄消逝于新时代的潮流之中,每个活着的人各奔东西,继续自己新的人生。这就是文学的地理性特征,是地理对文学的滋养。

  娓娓道来 张弛有度

  现代法国小说之父、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巴尔扎克曾留下这样的名言:“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国家一级作家、中国散文家协会副会长丁一说,巴尔扎克也表达了人一辈子都在沉浮中成长、成熟的意思。辛禾笔下张老庄的人与事同样如此。“全书并没有大起大落、波澜壮阔的场景描写,而是娓娓道来,张弛有度,每一个段落都是一幅世态缤纷的风情画。”丁一说,小说以《槐》为名,村口的那棵老槐,以及村里的老人、老屋等意象,在作者早年的经历中都能找到影子。也正是因为这样,人物的形象丰厚,性格饱满,笔触深入人心,引人沉思。故乡在作者的脑海里,像十分粗硕的槐树,挥之不去,也永不凋谢、永不枯竭。

  书中描述了农村婚丧嫁娶的热闹场面;村民们逢墟赶集的生动场面;为解除山村旱涝灾害,乡里组织村民修水库、筑大堤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还有改革开放年代,张老庄村民抓阄分田的有趣场面……文化学者孙晓晖说,凡此种种,无一不是作者在故乡的亲身经历。正因此,读来分外真实、生动、有趣,且刻骨铭心。人物鲜明生动是辛禾作品的一大特色。楚楚动人的七妈、一身正气的涂叔叔和他那个能干的儿子小红、痴情的“黑鱼蛋”匡正义、同样痴情事迹不一样的张校长、神秘兮兮的鲍家母女、憨厚耿直的张屠夫,以及着墨不多的大嗓门匡大妈、全书记……这么一大群农村村民形象,既有淳朴善良的共性,又有性格迥异的个性。

  小说有各种各样的写法,既有巴尔扎克、托尔斯泰式的“典型环境、典型人物”写法,也有萧红《生死场》《呼兰河传》的片段式写法。作家张颂炫说,在《槐》中,可以感受到《呼兰河传》般的笔触。书中的情节和细节,宛如用了国画中的散点透视法,由此构成的画面是丰富而又多姿多彩的。“这部作品看起来有些散漫,但内核是凝聚的。”在张颂炫看来,这一自传体性质的文本,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