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太湖周刊

养鹅

  □吴仁山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前几日,途经锡城某幼儿园门口,闻听孩子们在朗诵《咏鹅》,声音清脆响亮。无独有偶,回到家又瞧见客厅里多了一只漂亮的小竹篮,篮中满是洁白圆润的鹅蛋。老伴告诉我,这是她娘家侄媳妇刚送来的,大概有20个,都是她自家两只鹅下的新鲜蛋,特地送来给我们品尝。回想刚听到的《咏鹅》诗,看着眼前这一篮鹅蛋,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唤醒了。在我少儿时代,鹅不仅是家中饲养的家禽,还是我很亲热的“玩伴”。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无锡农家都会养些鸡鸭鹅。相比其他家禽,鹅不但抗病能力强,而且饲养成本低,平时只要喂些青草和菜叶便可长大,不像鸡鸭要喂当时堪称宝贵的米粒和麦子。我家养鹅,多多少少还有点看家护院的意思。

  早些时候,我家中只养鸡鸭,没有鹅。原因是房屋小又没有院子,而养鹅相对需要不小的场地。后来有段时间,刚买回家的小鸡和小鸭经常“失踪”,开始以为是被别人偷了,可是观察许久也没发现蛛丝马迹。于是,母亲怀疑是被常在村庄出没的黄鼠狼叼走了,便到街上买了一只大鹅回来饲养。别的家禽平时相对比较安静,大鹅却经常嘎嘎叫且声音响亮。所以,自从养鹅以后,我家的小鸡和小鸭再没有丢失过。翌年,母亲索性养起雏鹅,此后年年如此,没有间断,少则2只,多则5只。

  在我印象中,养鹅虽较简单,但还是要讲些门道的。每年三四月间,天气已转暖,母亲就去东亭街上买回雏鹅,并扎蒲筐用来育雏。蒲筐上面吊一只灯泡,用来为雏鹅保温。雏鹅稍大些,就把它们养在猪圈旁,用篱笆围起来。平时,母亲经常去菜田拾点菜叶,或者割些鲜嫩的青草回来,拌上一些米糠或剩饭,放在食槽内给它们吃。鹅胃口较大,吃得多,长得也很快,个把月后就褪去嫩黄的绒毛,换上一身银白光亮的羽毛。变化最显著的是脖子越来越长,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嘎嘎的叫声也愈加高亢雄壮。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鹅的警惕性都非常高,一旦发现陌生人进屋,就会伸长脖子,展开翅膀,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并发出连续高亢的叫声,以示警告。

  所以,作为男孩子的我,那时就特别喜欢勇敢的鹅,每天放学回家做好作业,就赶着它们去田野上吃青草,然后呼唤它们到小河边洗澡。相对鸡鸭来说,鹅比较淘气,有时候不愿意回去,游到小河中间迟迟不肯上岸。此时,我就寻来一根小竹竿驱赶。上岸后,它们往往要轮番在我身上啄几口才会“消气”,然后乖乖地跟着我回家。日子长了,鹅们似乎和我有了感情,只要看见我或听见我的声音,就会伸长脖子大声嘎嘎地叫唤。记得有一年端午节,母亲叫我送一只大鹅给邻村的亲戚。两天后,我去亲戚家隔壁的同学家玩耍,也许是它听到了我熟悉的声音,竟然从亲戚家跑出来,嘎嘎地叫着来到我身边,让我觉得惊奇又激动。

  农人一般喜欢饲养母鹅,用来产蛋。鹅蛋个大、营养价值高,民间传说坐月子的妇女吃鹅蛋可以去胎毒,因此很珍贵,其价格也比鸡蛋、鸭蛋要高出好几倍。养的公鹅则会卖给东亭街上或无锡城里的饭店。那时,我家平时是舍不得吃鹅蛋的,它们常被母亲拿到农贸市场卖掉,然后换点日用品回来。鹅的羽毛也不会丢弃,洗净晒干后卖给走村串巷的小贩,可以制作羽毛球、毛绒玩具和手工编织品等。

  本世纪初起,东亭日趋城市化,许多普通农居被拆迁,越来越多的农民住进了高楼,从此不再养鹅,但我只要在别处看到鹅或鹅蛋,就有一种“老相识”的感觉。去年冬天,老伴购买了一件本地某品牌服装企业生产的鹅绒服,称穿在身上既暖和又轻便,赞叹不已。据悉,这家企业生产的鹅绒服现已出口到欧美国家,非常畅销。是啊,鹅虽是食草家禽,但全身都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