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贞夫
春节是中华文化圈的共同节日,一到春节这几天可说至少也有几十亿人在共同欢庆这个传统的节日。亚洲庆祝春节的国家有好几个,追本溯源,春节的源头自然还是在中国。在最热闹的除夕之夜,除了吃年夜饭、包饺子以外,必看的节目首选春晚。我虽每年都看春晚,但今年是我特别期待、特别关注的一年,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年春晚分会场就有我的第二故乡无锡,怎不叫我心潮澎湃,满心期待!我同一些曾在无锡待过的朋友,得知这一喜讯,大家都翘首以待,心中顿时都喷涌出了浓浓的思乡情愫。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的数据统计,在日本长住的华侨(持有绿卡的)约有80万人,如果包括已经加入日本籍的中国人,可能不少于100万人。如果再加上跟中国有工作关系的公司员工、有学术交流的知识阶层、与中国有姻亲关系的国民等,合计在一起至少也有1000万人,占据日本总人口的近十分之一,在日本也是很大的一个族群了。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被公司派到中国常驻办厂,九十年代中期又到无锡经营企业,在无锡一干就是23年。我记得那些年里,特别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至本世纪初,在无锡的日本常驻人员应该是最多的。据那时日商投资企业协会的统计,最多时甚至超过一万人。那时不要说春节,就是在平常日子,新吴区的假日广场、无锡的各大饭店所见到的日本常驻人员和游客可说是熙熙攘攘。虽然这些人现在都已退休,大半已经回到了日本,但我想他们也跟我一样,心中时常挂念着中国、牵挂着无锡。特别是在这春节喜庆之日,更希望能同无锡的同仁、朋友一块儿欢度春节,更期待着能在一起观看丰富多彩的春晚。
“春节”在日本明治维新之前也跟中国一样,每年都会有丰富多彩的欢庆新年的节日活动。由于明治维新时期倡导“脱亚入欧”,历法已由农历改成世界通用的新历纪年,春节便从民俗假期中移植到了元旦,这一移花接木,尽管假期够长,但传统的年味少了不少。幸好在日本还有横滨的中华街、神户的南京街、长崎的中华街,当地华侨仍然保留着原汁原味的传统春节风俗。无论是舞龙舞狮、大头娃娃摇拨浪鼓、少年少女踩高跷,还是坐旱船等吹拉弹唱的庆祝活动,都显示出中华文化在日本的强大生命力。
5年前,因太太罹患帕金森综合征需回国治疗,我离开了长住23年的无锡。坦率地说,这一次忍痛惜别,我内心深处是非常依依不舍的,我还专为此写了一首歌《无锡别情》。离开无锡的日日夜夜,我常常怀念无锡的朋友、太湖秀美的山水,还有我钟情的无锡历史文化和音乐。中国与日本,被称为“一衣带水”的近邻,距离这东西,说近也近,说远也远,离别到现在已经过去5年多了,但最奇怪的是,我对无锡的印象不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一天天地变得模糊,相反使我更加刻骨铭心,更加牵肠挂肚、魂牵梦绕。
回到广岛,在居住的小区,我也经常参加一些社区活动,每每我同大家谈起无锡,令我感到最震惊的是,他们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有的人要经提醒才能够想起的确有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市,并且我要每次给他们解释无锡在上海和南京之间,在苏州的旁边,他们才好不容易明白其定位。后来我发现《无锡旅情》这首歌在日本可算是家喻户晓,所以我只要一说起这首歌,哪怕是从未出过门的当地人也会马上就明白无锡这座城。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无锡这个工商名城、这个日商投资高地的知名度,往往只局限于日本大城市里与工商界有关联的特别社群中。对中小城市的一般人来说,只知道北京、上海、南京、广州这样的大城市,连旅游观光地也只知道苏杭,而不太知道无锡这座古老而秀美的城市,“养在深闺人未识”,真的有点太可惜了。“工商名城”这么亮眼的名片为什么在日本反而不如一首《无锡旅情》的歌曲那样影响深远呢?就因为有这样一首歌的广泛流传,才使足不出户的一般日本百姓对无锡有所耳闻,他们对无锡的认知虽然模糊,但无锡在上海、苏州附近是肯定知道的了。
这就是歌曲、艺术的魅力,起着无与伦比的宣传效果。其实历史、文化(含艺术)、音乐、体育可以说是一个城市的软实力。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无锡人杰地灵,有山有水,有龙有仙,一定会名闻遐迩。
旅游业被称为“无烟工业”,像无锡这样有那么多的星级景区、有那么多的高中档次的宾馆,水陆空的交通又如此便利,真是一个发展旅游业的绝佳地方。在软实力上,无锡的人文故事有很多(春晚的节目中也有穿越时空的场景),古迹也不少,我自己就曾试探着用歌曲的形式,向世人介绍过无锡鲜为人知的美好的一面。希望有更多的外地朋友能通过歌曲来了解无锡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了解无锡无处不在的闪光点,真正能体会到无锡的“温情与水”。
无锡的音乐,在新中国成立前就有刘天华、阿炳创作的出类拔萃的优秀作品,之后又有《太湖美》这样动人心弦的歌曲;还有锡剧院、歌舞剧院、民族乐团、交响乐团、山禾合唱团这样实力雄厚的团队,在文化艺术上的潜力并不单薄。听说无锡的人均GDP连续几年傲居全国大中城市第一,口袋里有了钱,应该有与此相匹配的软实力的崛起才符合常理。我想将来一定还可以打造成“音乐名城”“旅游名城”“美食名城”“书画名城”“体育名城”……
这次把春晚的分会场设在无锡,我想除了认可无锡这座工商名城之外,也是对无锡这几十年的城市建设、古迹文物的保护、非遗传承的发扬光大、文化艺术的显赫地位等成就的肯定。这些伟大的成就对我们这些自认为是无锡曾经的新市民来说,也是相当自豪的一件事儿。歌舞升平是国泰民安的一个侧面,春晚也是中国优秀艺术作品的一个高水准展示。
春晚无锡的分会场所选择的场景,的确呈现最无锡的一面,有鼋头渚的帆影片片,有惠山古镇的古老祠堂、江南风味的庭院园林,有清名桥两岸的枕河人家,有古运河的流光溢彩……古韵新风在火树银花中绽放,五彩的花灯映照着莺歌燕舞。一曲《无锡景》贯穿始终,二胡方阵动人心弦,评弹声声悦耳,靓女翩翩起舞,无不展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自己虽然身在日本广岛,也能够通过电视,透过春晚与无锡广大的新老朋友们共同分享着这充满喜庆的热气腾腾的除夕夜。时隔5年能够通过电视“重游”我曾经生活过23个春秋的无锡的大街小巷,能够与大家一起共庆春节,我禁不住手舞足蹈、欢欣雀跃,仿佛回到了当年。听着岁末年初的钟声,我双掌合十衷心祈祷,借着春晚的喜庆,祝福无锡的广大市民,希望无锡更加繁荣昌盛!人民更加幸福安康!
我爱无锡!我爱江南!更爱中国!
(作者系无锡锡剧促进会前副会长、作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