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月

　　无锡作家阮夕清于近日出版了《燕子呢喃，白鹤鸣叫》。这是阮夕清的第一本小说集，身为梁溪“土著”，他笔下的小说，充满了梁溪元素。这本书问世后，市场反响热烈，著名作家苏童、金宇澄，出版人许知远，民谣歌手周云蓬联袂推荐，豆瓣读书关于该书的评分一度冲到了9.3分。除在网购平台、新华书店以及各连锁品牌书店上架外，《燕子呢喃，白鹤鸣叫》还出现在全国一百多家独立书店和德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地的华文书店。“这是我写给无锡的一封家书”，阮夕清的这封“家书”正在被更多人读到。

　　在低处发声，向内心而行

　　“曾停笔十一年，作者在哪？他在茧里，他在蛹中，他一边对抗自己，一边养育自己。”“明明是六个不断失去的故事，却给人获得感，感受到现实的残酷，亦感觉到现实的温柔。”“之前在《收获》上看过《华夏第一公园》，结尾很震撼，我们每个人或许都在不知不觉中经历过这样的‘幸存’，这是掩盖在白日之下的真实……”豆瓣网友对《燕子呢喃，白鹤鸣叫》的评价，传递出作者想要传达给读者的内容，正如书封上所写：“是‘失去’之书，也是‘重新寻获’之书，关乎如何继续生活，也关乎怎样面对自己。”

　　《燕子呢喃，白鹤鸣叫》收录阮夕清的短篇小说《华夏第一公园》《运河铁人》《燕子呢喃，白鹤鸣叫》《讲苏州话的人》《窗外灯》《八音枪》，以及非虚构作品《“鬼迷”与“唔不交易”》。阮夕清的创作之路可谓波澜起伏。他1999年写下《道家昆虫学》，翌年刊发于《小说界》；2009年停笔；2015年创办“杨柳风学堂”，在中小学校开展阅读写作讲座200余场；2020年再起笔，凭借《黄昏马戏团》获第十二届《上海文学》奖；《讲苏州话的人》荣膺2023收获文学榜短篇小说榜第七名；《窗外灯》获江苏省第八届紫金山文学奖……

　　阮夕清不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他解释道：“主要一直处于自我怀疑状态，总觉得需要等待新鲜的、与众不同的发声，以至于不敢发声。”沉寂多年之后，从生活出发，向内心而行，他找到了想要发声的冲动。在《燕子呢喃，白鹤鸣叫》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在低处发声的写作者，从他的文字中，我们仿佛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爱与惧。

　　存梁溪记忆，与时代共生

　　翻开这本书，随处可见江南水乡的风貌与枕河人家的生活：“石桥插入古运河，和桥洞的影子形成一个圆形，远看如一面铜镜，只要有一点点风，镜中世界的树影和水纹飘逸而起。”“老虎灶升起的水烟在灰墙黑瓦间飘摇，逐渐消散，玻璃质地的蓝天变得朦胧。”“沿南长街，一行人挂了满身浅灰深黑的叶影，向下一个河埠头走过去……”现为梁溪区作协主席的阮夕清从小生活在梁溪，清名桥、古运河、南禅寺、城中公园、吴桥、大窑路、纺织品印花厂、第四织布厂等都被他写进了小说。他用个体故事保存了一部分城市记忆，小说情节展开的同时，无锡城的过往便像时光切片一样慢慢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知名读书博主谈亦默在小红书上推荐了十本他上半年读的书，评价《燕子呢喃，白鹤鸣叫》“文字简洁，故事狠辣，有昆汀质感”。这本小说集写的多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事。故事的“狠”源于作家对于时代与生活的深刻体悟。阮夕清通过书写一篇篇小说，不停地思考着个人和不同群体、城市、时代的关系。在他的笔下，时代不是背景，人的成长历程就是时代本身。阮夕清精准地写出了我们在与时代共生的过程中，每个个体所经受的不同排异反应。

　　以青春视角，写一封家书

　　“我写的都是发生在无锡的故事，这是写给无锡的一封家书。”阮夕清告诉记者，他的小说中，有的故事背景是南长街、清名桥、古运河，因为他在那边生活了三十年；有的故事背景是第一百货、好买得、城中公园和南禅寺，因为他有几年工作在那边；有的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90年代中后期，忽然又跳至当下，因为中间，他停写了十几年。“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幸存者’，《燕子呢喃，白鹤鸣叫》整本书讲的就是一个普通‘幸存者’的故事。”中年的阮夕清，以青春的视角，重新看待曾经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活对我们的“网开一面”。

　　最近几年，阮夕清的书写总在探索这样一个主题：在生活无以为继时，如何继续生活？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面对的人生课题，或因为时代的变奏，或缘于琐细的意外，抑或在被无力感充塞的瞬间。读了阮夕清的小说会发现，那些看似忧伤的故事，有着不留痕迹的温暖底色，这些作品将我们带入对“失去”与“重新寻获”的思考，予人慰藉，给人力量。“我们普通人，也体验着起伏颇大的情绪张力，如果你残留、保留着之前的情绪，就会徒生失落喟叹。”阮夕清觉得，我们需要向前看，但有时也需要向后看，这样才能拥有完整的人生视线。他想记录下失落喟叹，因为“这里面有容易被忘掉的柔软和一片一片碎掉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