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2版:乐龄

亲历战争的退伍老兵: “建军节是全国人民共同的节日”

  写字时轻微颤抖、记忆也大不如前,77岁的周大生不得不面对身体机能的退化,但谈论起过去战场上的日子,他滔滔不绝、眼中有神。十几年来,这位亲历战争的退伍老兵进行了上百场“爱国主义教育”专题讲座,是什么让他将这一行动坚持多年,即便在体力难支的情况下也不放弃呢?

  在援越抗美的前线阵地上,周大生所在的部队同美国空军进行了殊死战斗,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一曲曲胜利赞歌。那些长埋地下的英魂中有他曾最熟悉的人。面对即将到来的建军节,这位老兵希望这些铮铮铁骨能被更多人知晓,为青少年的人生规划指引方向。

  “轻伤不报告,重伤不下火线”

  1966年初,高炮67师奉命奔赴越南参加援越抗美作战。7月初,周大生所在的608团从祖国大西北的原子弹基地经长途跋涉集结昆明。从云南麻栗坡进入越南,经过老山、河江等地和被炸毁的红河大铁桥,坐汽车颠簸三昼夜到达越南安沛市火车站附近的阵地,开始了对美国空军作战的日子。

  周大生回忆,8月1日早上6点多,刚进入阵地的我团高炮部队,一举击落敌机两架,活捉美国飞行员两名,首战告捷。12月5日,高炮67师608团在越南安沛市打了一次恶仗。美国空军出动飞机100多架,对安沛市火车站和高炮部队进行疯狂轰炸,我军将士经历了血和火的考验。在6个多小时的激战中,击落击伤敌机18架。

  “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周大生曾经的战友——三连一排的几名烈士至今长眠在越南的土地上。“8架美国战机,在越南一个气象站上空同时向我高炮阵地俯冲投弹”,周大生介绍,那天上午9时许,美机F-105战斗轰炸机16架,企图对我方的保卫目标和高炮阵地进行攻击,结果我方击落其4架飞机,狠狠地打击了敌军气焰。下午3点30分左右,美国空军出动大批战斗轰炸机F-105和F4C,向我方高炮阵地发起强势进攻。

  当时第一架、第二架敌机被击中,在空中爆炸,但其余敌机放开手脚俯冲扫射倾泻炸弹。其中落在阵地上的大小炸弹就有59颗,特别是在三连阵地上投下了好多子母弹(又叫菠萝弹),仅在二班炮位上就落下来3颗炸弹,炮手们全部负伤,但他们谁也不肯下火线。他们的口号是“轻伤不报告,重伤不下火线”。

  战场无情,同袍同仇敌忾

  数十年过去了,战友们的名字在周大生的脑海中却清晰如昨。二班二炮手赵佃元腹部中弹,鲜血染红了军装,生命垂危,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坚持打完一个长点射,壮烈牺牲在炮位上,战后追记一等功;二班长齐可俊,左腿中钢珠弹,两根骨头被打穿,右腿5处负伤,依旧把两名负重伤的战友背去包扎;四班炮位上在激烈的战斗中落下了4颗子母弹,班长薛永福感到自己的肚子很凉,但他顾不上自己,看到四炮手的军装被鲜血染透,坐着不动,便把自己的急救包递给副班长,让他赶快包扎,解开自己裤子时才知道肚皮已被炸弹片划开一道大口子,肠子外露,鲜血直流。他咬紧牙关,把露出的肠子塞回肚内,用裤腰带扎住伤口,爬上二炮位与一炮手、五炮手继续战斗。

  他的爱国主义专题讲座很受欢迎

  周大生1943年生于无锡,1958年从锡南中学毕业后被保送到苏州高级中学。1960年,有志青年都有参军志向,更有甚者写着血书求一个保卫祖国的机会,但当时参军标准严苛,大部分人都达不到标准。周大生从同批报考的一百五十余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十个入选者之一。

  在南京炮校学习期间,周大生在漳州锻炼了3个月,当时金门炮击的轰鸣声常在深夜把人吵醒,周大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分到作战部队,这样的声响不过“家常便饭”,所以在日复一日中渐渐对这种声音习以为常。随后,他又辗转到武汉雷达学院进修,毕业后被分配在高炮67师608团实习,随团经历了原子弹工厂保卫工作和越南战争。

  离开部队后,周大生在上海生活了十几年,偶尔会在小区里讲述战场上的经历。久而久之,他开起了自己的爱国主义教育课堂。第一堂课在上海,当时周大生全无准备,应社区之邀开一堂爱国主义教育讲座。“脑子里一下出现了《焦点访谈》的案例——成都一名见义勇为者受审后被宣布无罪”,他结合时事生活,辅以自己的经历,一堂课讲得生动有趣,名气在小区里一炮打响。小区里的政府人员、大学老师、业委会主任都愿意来听他的讲座。在上海十几年,他讲了上百场。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建军节是军人和退役军人的节日”,但在周大生看来,这是属于全体人民的节日,因为保家卫国是所有中华儿女的使命与担当。回到无锡后,周大生依旧在将“爱国主义教育”这份事业延续。日前,雪浪社区开展学生暑期活动,老周就为学生们奉上了精彩一课。“现在手有些抖,还患有房颤、高血压等疾病,身体素质大不如前”,老周表示,随着年岁渐长,记忆力不同往日,希望趁着还能说能写,在建军节到来之际,讲述牺牲战友的往事,帮助孩子们思考“人为什么活着,如何确立目标,未来做些什么”,让他们时刻将爱国主义放在心间。

  雪浪社区党委相关负责人表示,滨湖区党员属地化管理之后,从去年开始新接入了一百多名党员,周大生正在其中,老周和社区积极对接党员情况,并主动表示能为青少年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讲座,向年轻人弘扬正能量,“让青少年来听老周讲课,某种意义上是在为保家卫国储备力量”。

  (晚报记者 陈钰洁/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