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家乡地里的秋虫多起来,这儿“唧唧”那儿“啾啾”,纷纷亮出好声音,仿佛一首天籁大合唱。秋天去野外逮秋虫是一大乐事,那时的秋天,我们常带着空墨水瓶或空罐头缸子去野外捉。
到了野外,纺织娘是首捉对象。纺织娘体形较大,体色有绿色和褐色两种,后腿长而大,其弹力很强,雄性的前肢摩擦能发出“沙沙”或“嘎吱”声,音高韵长,时轻时重,犹如纺车转动,因而得名“纺织娘”。草丛中,我们听到纺织娘的叫声,便循声觅去。这秋虫很机灵,一有动静就停止鸣叫,我们只得在一旁静立守候。不久它没了警觉,又欢闹起来。于是我们看准了它的位子,一举逮住了它。把它放进父亲为我们编织的麦秆笼里,再放上它喜欢吃的南瓜花。没多长时间,这个随遇而安的小家伙,适应了笼中的生活,有吃有喝很滋润,又天天唱起了“沙沙”的歌。我怕它遭到雀儿和老鼠的袭击,总是把笼子挂在蚊帐里,把它当宝贝。夜晚,听着秋虫欢鸣入睡,连梦都是香的。
我们逮得最多的还是蟋蟀,秋虫的歌声尤以蟋蟀最为嘹亮。蟋蟀藏身墙缝瓦隙,夜里出来活动,“唧唧”声格外清晰,如清泉般流淌,悠悠荡来。我们带上手电筒、瓶子和柴棒寻寻觅觅,一晚上能找到很多只。蟋蟀善斗,第二天放学后,约上几个玩伴,带上蟋蟀罐,一起斗蟋蟀,这是儿时最激动人心的场景之一。
最难忘的就是捉蚱蜢了。秋天的豆地里蚱蜢最多,用棍棒把苍黄的豆叶扫一下,蚱蜢受惊后,蹦蹦跳跳到处乱飞。看准目标后,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去抓蚱蜢,蚱蜢像装了弹簧似的双腿,弹得我们的小手疼痛。把捉到的大蚱蜢的一只腿用线系着,连接在棍棒上,蚱蜢扇动着翅膀绕圈飞着,发出“呲呲”声,很好玩。有一种蚱蜢,体形较大,我们又叫它“磕头放生”,我们在草丛里逮着它,抓着它那两条细长的后腿,它就会拼命地挣扎,像是在不住地磕头,求你放了它,故而得名。
秋天的野外螳螂也多,你去捉它时,它就会伸出刀一样的两只前爪攻击你。螳螂是昆虫里的强者,它可以捕蝉,在雀儿面前它又是弱者。螳螂属肉食性昆虫,螳螂是农、林、果树和观赏植物害虫的重要天敌。我们逮着了螳螂,就把它带回家放在蚊帐里,让它逮蚊虫。
蜻蜓我们又叫它“吊吊杠”,它停在树下,像是什么小杠杠吊在那里。小时候,我们常常去树下捉蜻蜓,有时用蜘蛛网罩,有时用稻草扣套。将一根稻草做成扣,屏住呼吸,悄悄地将菱形扣套在大蜻蜓的尾巴上,然后迅速将扣收紧,蜻蜓就被牢牢套住了。有一种红蜻蜓最漂亮,还有一种巨大的绿色黑斑蜻蜓,尾部有飞机尾舵一样的东西,我们叫它“钥匙蜻簪”,因为它体格特别大,所以认为它是蜻蜓王。
那时,对于我们乡下的孩子来说,旷野是游乐场。我们的快乐在潺潺的溪流里,在茂盛的草丛里,在葳蕤的树林里……广阔的野外,蕴藏着无尽的童年乐趣。
来到城市生活后,对秋虫依然有着不一般的感情。秋日时常打开窗户,聆听户外小区花坛里秋虫的鸣唱,看秋虫飞行的身影,童心又像花儿一样绽放,止不住就念起“西窗独暗坐,满耳新蛩声”的诗句。
(谢建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