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毛病多”，睡觉时一向呼吸均匀的老伴，三个月前竟添了打鼾的毛病。

　　刚开始打鼾时，我轻轻推推她。老伴认为是她挤到了我，就向外挪挪身子，侧身接着睡去，鼾声再次响起。我又帮她整整枕头，老伴朦胧中嘟囔了几句，不到三五分钟，鼾声依旧。无奈，我只得拿过手机，刷刷新闻和朋友圈。

　　“都这个点了，还看手机，不要老命了。”凌晨一点多，老伴醒来，看到我正看手机，很是不满。

　　“你打鼾，吵得我睡不着”，我揉了揉肿胀的双眼。

　　“我从来不打鼾，自己不睡觉，还埋怨别人。”老伴反驳着去了卫生间。

　　老伴从卫生间回来，我立即放下手机合上眼，想利用老伴没睡着的间隙抓紧入眠。可越是逼着自己，就越是睡不着。“快点睡着，快点睡着，要不她又要打鼾了……”告诫自己的话，在心里还没念叨上两遍，老伴的鼾声再度响起。我索性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把老伴的鼾声录了下来。

　　晨起，老伴看着我的黑眼圈：“以后晚上不准看手机，对身体特别是眼睛不好。”我也不搭话，播放了她打鼾的录音。老伴听着自己那吹、嘘、吸、呼之间九转十八弯的鼾声，老脸通红：“唉，怎么又添了打鼾的毛病呢。”

　　晚上睡觉时，老伴说：“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睡，要不我打鼾影响你。”我也不客气，赶紧闭眼入定。也可能昨晚没睡好，也可能没有鼾声干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半夜醒来，月色中，看到老伴坐在床头像个磕头虫。我问：“你怎么不睡啊？”“看你睡得这么香，怕打鼾影响你，没敢睡。”老伴打着哈欠说。

　　通过咨询医生，我和老伴知道了打鼾也是一种疾病，会增加老年人患糖尿病的几率、增加脑血管出意外的可能性并对脉管系统有严重损害。在医生建议下，我给老伴买了止鼾药、止鼾剂，但经过半个月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我又给老伴买了呼吸机，老伴用后说：“效果倒是可以，但睡着了，身子一动就从鼻子里漏气，吹得颈椎和肩膀疼。”

　　因为老伴的一再坚持，我和她分床睡了。

　　几天前的夜里，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老伴跑到我房间，在我身边躺下：“雷声太大，我害怕。”我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睡去。不一会儿，我也睡着了。

　　现在，我已习惯了老伴的鼾声，夜夜伴着老伴的鼾声入眠。

　　每当夜幕降临，在城市一隅，我和老伴在气息交融中，就像两棵并肩的树，根与根紧密相连、心与心平静相守，在跌跌撞撞的日子里彼此搀扶，在鼾声中感受岁月安好，任时光随意流淌。（杨金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