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乐龄·悦苑

“入道”有感

  弄墨数年,仍不敢妄称爱好书法。早年既无家学又乏师承,偶然涂上几笔,像流星一样稀少而突然。像是《九成宫》那端庄的字形、险劲的结字,极易无师自通,虽蜻蜓点水,不久便有“入道”之感了。

  直至走入社会,人事繁杂、心境变幻,觉得纯书生味的毛笔字未必有大用;字能达意而已,刻苦求工何苦来哉?字虽门面,然所见者多春蚓秋蛇,写得好学问就多吗?

  真正涉足笔墨,初衷是想寻清静,在清静中探求一点高雅,不料在求索中体味了书法的艰深和玄妙。有时,夏天的汗水在滴落过程中,像一条小虫痒兮兮地爬行脸上;冬天撑在桌上的左手渐渐麻木了;右手也被寒冷侵袭,还步步深入地帮着倒忙;一张纸写下来自己端详也觉蹩脚。这字,哪一天才能入眼?为什么要选择这座刀山寻乐趣?沈尹默大师说过:“所有艺术中,书法是第一位的。”看年龄、讲条件、论天资是可塑之材吗?由微小进步所激起的点滴进取心,也时常经受这三座大山的压抑。然而每当运笔劲健点画得当,似乎能看到颜真卿刚毅的面孔正颔首微笑;如笔画草率,老人家则默然了。这时,也就是我“悟道”之时。谁说写字不是与古人同游同乐呢?

  每遇得心应手或左右顾盼而稍有心安,便觉平日功夫没白费;而不足,使我沮丧又高兴,因为知不足而后可进矣。

  这些年,孤灯只影、历寒经暑,反觉得岁月流逝,人生短暂,掌握一门功夫及技艺,决非易事。

  在长期的心追手摹中,神秘的殿堂之门被层层叩开;那愉悦和欣喜,只有攀登者自己知道。

  (张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