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1版:二泉月·书苑

那个小山村,那些儿时事

关于《烟火乡村》

  | 王健 文 |

  我很庆幸自己出生在乡村,并在那里度过了童年,让我感受到山的雄壮、河的秀美、无数动物的真萌可爱……

  常怀念夏日午后,我坐在门前的石墩上,端着一只大土碗,里面盛着丝瓜炒蛋,那是妈妈刚刚从柏树上摘下的丝瓜,现炒的。放眼是对面葱郁的山坡和河边的翠竹,脚下两只狗和一群鸡仰着脖子望着我,盼望我施舍一些饭粒给它们,屋后那蓝色的炊烟袅袅舞动,散发出人间烟火香味……

  我的家乡地处随县,原下辖于襄樊市(今襄阳市),后来下辖于单独设立的随州市。随县曾经是战国时期曾国的都城,至少已有2000多年的建城历史。1978年,此地出土了中国至今数量最多、重量最重、音律最全、音域最广、气势最为宏伟的一整套战国青铜编钟,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厉山镇证实是华夏始祖炎帝神农的诞生地。有人据此推断此地富饶肥美、地灵人杰,只可惜后人没有先人之能。

  发源于大洪山麓的涢水河(又叫府河),绕过山村,婉转向东南奔袭380多公里后,注入汉江,而后汇入长江滚滚东去。大洪山傲然挺立,号称“楚北天空第一峰”。洛阳镇有个古银杏谷,绵延着520万多棵银杏树,单是千年以上树龄的就有308棵,每逢秋冬季节,密集的或散落的银杏树,满身金黄叶子明晃晃的,将天空也照得亮亮堂堂。

  我家的小山村是一个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地方,河两岸都是成片的翠绿茂盛的竹林。村名是叫“白鹤畈”,还是“百家畈”,连老人家们也说不清。有人说,过去这里曾经有众多白鹤翻飞,所以叫白鹤畈;也有人说村子很小,一直仅有十几户人家,百十口人,所以叫“百家畈”。因为出门便是河,家家户户出行都要用竹篙撑“小划子”,那是一种用浸过桐油的木板黏合而成的双斗小木船。

  小山村处于神秘的北纬32°线附近,水稻一季,小麦一季,印象最深刻的是播种时节,绿油油的稻禾或麦苗一望无际,收获季节,黄澄澄的谷穗麦穗波浪随风荡漾,大自然的美丽和慷慨那时已深植我心。

  乡村生活是忙碌、贫苦而又富足的。

  家里养有鸡鸭鹅、猪牛羊,还有狗和猫,都得照料;联产承包后分到的十几亩田,父母开的荒地,还有大大小小的菜园果园,都要打理;农闲时节,还要专门去砍柴积肥,父亲也要去打猎或贩牛搞点副业。父母就是按着二十四节气和那些农谚,顺应天时地利,将土地养得肥肥的,保证了年年丰收,让我们填饱了肚子。

  村子离县城和镇上都远,农产品卖不出去,一年忙到头,也赚不到什么钱。当年家庭经济窘迫,但父母舐犊情深,我被爱包裹,浑然不觉。他们苦中作乐,有意在田间地头多种些花生、蚕豆、葵花籽、桃秆(一种类似甘蔗的植物)等等给我当零食,每个节日都变着法子做各种好吃的。五个姐姐宠着我,伴着我。我常常扯姐姐的辫子,她们也会揪我的耳朵,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中成长。虽然物质贫乏,但爱是饱满的,所以感受到的还是快乐更多。

  村后山林里,牛儿在吃草,野鸡在跃跳,灰兔在奔跑,水蛇在追逐青蛙,萤火虫在夜空里飞舞,狼偶尔嚎叫……我和小伙伴们抓鱼摸虾逮蜈蚣,掏鸟蛋钓黄鳝;爬到柳树枝桠上,光着屁股一次又一次跳入清澈的河水中;站在悬崖上,对着大山拼命大呼小叫,任笑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渴了饿了乏了,石缝里的泉水、树上的桃李杏枣和各种野果子,还有地里的西瓜、红薯、玉米等等伸手可得,在草甸子上眯一觉,醒来又是活力满满。

  直到家家户户的炊烟渐渐变淡,“娃——,回来吃饭了!”喊声此伏彼起,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乡村,就是我们的乐园。

  诚如王朔所言,“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孩子,他们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这故乡其实可能是贫困凋敝毫无诗意的僻壤,但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丢失殆尽的某些东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个一无所知的故乡,从而自我原宥和自我慰藉。”

  零零碎碎的记忆,点点滴滴的往事,絮絮叨叨的讲述,断断续续的记录,是我的乡村生活经历,也是一代人的共同回忆。

  这就是我的《烟火乡村》,这些文字,将记忆定格,也将少年时光定格于此。

  《烟火乡村》,王健 著,中国书籍出版社2023年4月出版,定价:5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