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迟悟 文 |
纳木措,我输了
纳木措,我输了。
我承认,在你面前。我没有文化、没有修养、没有阅历,瞬间,就被你的纯净、你的湛蓝脱去一切矜持。
纳木措,我输了。
我投降,在你面前。我的世故、我的虚伪、我的做作,瞬间全部缴械。在你的纯净湛蓝里,我感觉到自己的肮脏。
尽管第三次进藏,第三次走近纳木措,但还是没忍住那能激动出泪水的激动,能放肆成无知的放肆,能开心成幼稚的开心。
也许这片湛蓝,是上苍留给人类的谶语。
她湛蓝无限,没有战争,没有边界,没有烟火。
她,是一路上藏民朝拜所磕的长头,是大昭寺永不熄灭的酥油灯,是珠峰冰川上绽放的雪莲花。
她,是湛蓝的祈祷,是湛蓝的归途,是湛蓝的慈悲。
那是天堂本来的样子。
那是灵魂本来的样子。
那是生命本来的样子。
我希望所有人,在这里发呆一次,傻冒一次,装嫩一次,冲动一次。因为这片湛蓝,这片纯净,容得下所有年龄,所有苍老的矫情。
写此文时,矫情得有点内疚。因为我无法用语言,向人们呈现我所看到的纳木措。
哦,纳木措,天空之湖,净土之湖。你将永远湛蓝纯净下去,而我与所有人都是过客。
探访德格印经院
西藏行第五天,探访德格印经院。
从成都出来,沿317国道往昌都,夜宿德格县城的雀儿山宾馆,海拔3200米,算一路走来较低的,一夜安好。
早饭后,司机说行李放在房间,回来拿,徒步到印经院。让我意外,本以为印经院在城外的某个山上。
出宾馆,右拐沿着一个建在山坡上的街道往上走。八点多钟,藏区县城的商铺还未开门。偶尔有藏民擦肩而过,手上皆拿一串佛珠。一位身材苗条的美女,未着藏族衣裙,也攥一串佛珠不停转动。进入藏地,发现人手一串佛珠。这种藏传佛教的传承,不分年龄、不分贫富、不分时尚,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上坡不到500米,看到一座有着金光闪闪屋顶的高大巍峨红房子,就是德格印经院。远远的那面呈梯形的红色厚重的墙就进入眼帘,一路所见藏地寺庙的外形好像全是这个样子。
此时印经院还未开门,不过非常有“人气”,与路上看到的宁静街道形成鲜明对比。无数老老少少的藏民,其中也有喇嘛,沿着印经院的围墙在转圈,头尾相连,络绎不绝。不乏耄耋之年的步履蹒跚老人,看到他们颤颤巍巍的步伐,就知道什么叫虔诚。
想想,内地此时此刻人最多的是菜场,而这里是印经院、寺院。又想那句老生常谈:“这里不缺信仰,只缺氧气。”
开门前,有藏民在大门口朝拜,磕头,在门上挂哈达。
进入印经院,感觉跟进入藏地寺庙差不多。不过寺庙屋子大多用来供佛诵经,而印经院的空间主要用来存放印经的书版。
一楼供奉着佛菩萨和藏地的高僧大德圣像,从二楼开始,就一层层、一间间、一排排,摆放着各种经书的书版,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书版库。每块书版有一个凸出的手柄,摆放时手柄朝外,排列成线;版的形状像小时候用过的洗衣的捶衣棒,比捶衣棒大。这些书版非常珍贵,称为“刻板印刷的活化石”。
书版取材于当地的红桦木,先用微火熏烤脱水,再熏干,再放入池中沤制一个冬季。最后再用熏烟来烘干,推光刨平后,才能制成书版的胚版。
印经非常严谨,看到二楼两人一组,分几处在印经。一人放纸,另一人用磙筒一滚、揭下,一页书当即印成。随即有人拿去诵读,校对。一页经的印成,要经过很多工序,每道要求严格,规定细致、严密,完成的经版必须字迹清晰准确,经久不变。
不论墨还是纸张,皆是就地取材、手工制作。在一个小房间看到,四位喇嘛正在制墨,每人手上握着一根棒子,在一只缸形的容器里不停搅拌。颜色粉红,不知是不是朱砂。
整个印经院,除了书版库,还有纸库、晒经楼、洗版平台等。
印经院建于清朝康熙年间,至今藏有印经书版21.75万块,被誉“藏文化大百科全书”“藏族地区璀璨明珠”“康巴敦煌”。
印经院存放书版的室内,为防火灾,至今没有通电,游客参观,光线很暗,走近才能发现一排排书版。印经师父取书版,都是在黑暗摸索。
不过,他们摸索出的全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