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3版:二泉月·文学

那个难忘的除夕

  | 吴瑕 文 |

  在洋快餐店工作时,店里24小时不打烊,除夕也一样。除夕当天下午,店门口的马路上已经很少看到行人,偶尔有往出城方向的私家车驶过,带着归心似箭的幸福笑脸掠过。店里冷冷清清的,我们几个坚守岗位,别说错过了春晚,就连和家人吃团圆饭都不能,而单位的奖励就50元的红包。

  端人家的饭碗服人家的管,除夕没有三薪,大多同事都想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小美为了多挣50元,年年主动申请除夕上夜班,领导知道她是单身妈妈,带孩子养老娘不容易,每年都钦点她上除夕班。我是外来人口,找了穷老公,生活不宽裕,也尽力挣钱,除夕,我和小美搭档了好几年。

  2016年,餐厅换了男店长,除夕晚上等店里没有消费者了,我们就开始吃年夜饭。忙好了都23点了,属于真正的跨年。南京禁放烟花爆竹后,除夕成了城市最安静的夜晚,包括歌舞厅的音响也稍息了。店长除了给在岗的员工发50元红包外,还请员工吃火锅、喝可乐。他自己从家里带个电饭煲,买些熟菜和蔬菜,一把一次性筷子,搬了桌子放到店内一角,就让在岗的我们3个员工吃简单的火锅当年夜饭。

  火锅煮好了,红包拿出来,发给我们,鞠90度的躬感谢我们对他工作的支持,感激员工陪他一起辞旧迎新,然后发表慷慨激昂的新年贺词。火锅沸腾着,我们大口吃肉,嘴角汪油,浑身热乎乎的,脸红彤成窗纸。除夕,我们在一起坚守岗位的照片惊艳了朋友圈。只是没有人知道,店长是异地恋,女朋友在美国求学。小美的儿子被爷爷奶奶接去过年了,老娘被姐姐接去过年了,她在家也是一个人吃年夜饭。我一个人在南京,不回娘家过年,婚姻正是七年之痒,更喜欢呆在单位里。小树是在职大学生,出生在安徽穷乡,为了挣学费天天上大夜班,过年也不回家。

  当我们斟满可乐的酒杯碰在一起时,各自的辛酸冒出来了,几乎都要流泪了。我们仰起头,把眼角的酸楚逼进瞳孔,笑着互相碰杯,为在一起过年的遇见干杯。然后一起吼崔健的那首《一无所有》,只是我们的泪没有流,只有心在颤抖。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奔向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