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至2001年，无锡锡南地区发生拦路袭击单身女性系列案件，犯罪分子尾随、守候夜间上下班女工，持棍棒、铁锤等凶器拦路袭击女性并实施抢劫、强奸，导致2人死亡、多人受伤。由于当时条件有限，案件侦查未取得突破。如今，这起尘封19年之久的命案积案终于告破，昨天警方通报了案件侦查始末。

　　【取证】

　　一片擦粪菜叶 捧回实验室取得关键指纹

　　2001年3月17日早晨，雪浪镇进溪村村口不远处一条村道旁，一女子躺在血泊中，已无呼吸，头部有明显被重击的痕迹……现任刑科所所长费旭鸣当时是一名刑事侦查技术员，接到指令后他和同事火速赶往现场。“那条村道两米宽，旁边是油菜地和麦田”，费旭鸣说，野外勘查取证要求高，案发时间应该是16日晚上，而17日早上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很潮湿，给取证带来了较大难度。案发中心现场除了大量血迹，存留着被害人的一些随身物品，但没发现有价值的、可供破案的证据。侦查员们没气馁，以中心现场为圆心往外扩展搜索，在30米外的地方发现了蛛丝马迹。

　　“那是一堆新鲜粪便，盖着几片被折断的油菜叶，我们怀疑是凶手在菜地大便后，就地取材用菜叶擦拭。”通过技术方法，侦查员从其中一片菜叶上观察到了残缺的指纹，“菜叶根茎被折断后，菜叶的水分正在流失，这对指纹采集很不利。当时刑事科学技术刚刚起步，在菜叶这种扭曲面上提取指纹尚属首次，必须要尽快回实验室精细操作才行”。于是，费旭鸣小心翼翼捧着这片菜叶，一路上还不停呵气避免水分蒸发。赶回实验室后通过多种手段，最后成功采集了指纹。

　　后来，这枚珍贵的指纹成为了锁定嫌疑人的有力证据。

　　【蹲守】

　　一次失之交臂 民警男扮女装曾遇嫌疑人

　　案发后警方立即成立专案组，将此案与1999年至2001年发生在华庄、东绛、雪浪和南泉四个乡镇的多起袭击单身女性案件串并侦查。现任滨湖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陈坚当时是专案组一员，他说当时做了大量走访调查，白天排查，晚上守候伏击，“每天吃过晚饭就出去，在野外守到后半夜”。由于案件多发生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发生时间和路段又有不确定性，而且当时路面监控条件不发达，要靠守候发现实属不易。期间，侦查员王新穗与犯罪嫌疑人曾正面遭遇，却失之交臂，让他至今心有不甘。

　　王新穗现任东北塘派出所教导员，19年前在雪浪派出所担任社区民警。当时身材偏瘦的王新穗乔装成女性，戴了一顶有两根辫子的女式假发，乔装打扮成女性骑着一辆自行车进入一条昏暗的道路。“骑行一段后，对面有个男的骑着自行车过来，我便警觉起来。”果然，对方自行车在距离四五米时突然径直逼近，一把握住王新穗的自行车龙头。王新穗顺势跳下车，眼疾手快从车头处抽出一根钢管。“站住！”在抓捕中，嫌疑人连人带车摔入路旁田埂中，起身后向麦田深处逃窜，王新穗紧随其后跃入麦田，开始了追逐。嫌疑人看起来30多岁，显然十分熟悉周边地形和田里的沟沟坎坎，麦田追捕将近10分钟，民警一只鞋子陷入田埂的淤泥中，又赤脚接着追赶。嫌疑人窜出麦田左拐右拐之后，消失在漆黑的小路上。

　　此次抓捕虽没成功，但让警方掌握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结合采集到的指纹，警方开展持续一年的大范围搜捕。“犯罪分子身高1.70米左右，体态结实……常变换自行车”，当时警方悬赏3万元征集破案线索，可嫌疑人仿佛消失一般，再无踪影。案件久攻不破让专案组耿耿于怀，“不过现在回顾，当年的努力都没白费”，陈坚说。

　　【告破】

　　一筐失窃鸡蛋 “消失”的凶徒终于落网

　　今年，市公安局将此案列为命案积案攻坚行动“1号”主攻案件，由副市长、公安局长刘必权挂帅成立工作专班，进一步清理复核物证资料，部署开展专项工作。

　　5月30日，新安地区一家餐饮店早晨6点多盘点放在店门口的食材时，发现少了一筐鸡蛋和一袋鸡胸肉，价值170元。国科园派出所副所长李艺处置了这起警情，接到报警后调取周边监控，发现物品是被一名头戴工地安全帽的男子顺走。嫌疑人郁某山被传唤至派出所后，交代了顺手牵羊偷鸡蛋的事实，并做出了赔偿。因盗窃数额不大，派出所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案子虽小，但嫌疑人建档采集等规范流程一项没少，而正是这次扎实的信息采集，成了积案最终破案的关键。

　　“郁某山高度比中19年前锡南地区命案嫌疑人！”8月中旬，刑科所技术员在对嫌疑人档案库复检时有了重大发现。经外围深入调查，警方确认郁某山具有重大作案嫌疑。8月18日中午12时许，民警在新吴区一机械公司车间内将郁某山抓获。

　　今年57岁的郁某山身体强壮、脾气暴躁，平时沉默寡言，不擅与人交流。据调查，他初中没上完就开始学做木匠，随后结婚生子。1992年郁某山因盗窃获刑，1996年出狱，平时和周边邻居很少往来。服刑前他从事个体木工，出狱后先后从事木工、冷作工工作。1999年至2001年，他由于手头拮据加之为寻求刺激，夜间窜至偏僻路段，将目标瞄准单身女工疯狂作案。后来慑于警方大规模排查的压力，一度逃离无锡多年赴上海打工，后于2017年至现在的单位工作，直到这次被警方抓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后还是应验了这句话”，落网后的郁某山喃喃自语。

　　【延伸】

　　今年已破获

　　命案积案13起

　　从市公安局了解到，包括这起锡南地区重大杀人积案在内，今年以来全市已破获本地历年命案积案13起。其中历时20年以上的3起、历时15年以上的8起；同时协助抓获外省市命案逃犯26名。如破获1991年发生在江阴的一起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案、破获江阴璜土“2002.10.1”杀人案、破获宜兴“2002.3.9”杀人案；抓获云南警方2011年通缉的命案逃犯朱某为、抓获武汉警方通缉的潜逃28年命案逃犯赵某乐……

　　“这些命案积案破获都是综合运用各类侦查手段的结果”，市公安局副局长施冬冬介绍，警方发挥科技手段对侦查破案的推动作用，不断加强刑事专业手段建设，实现了警务大数据、物证检验比对、人像比对技术等一批新技术、新手段的深度运用。全市抓获的盗抢犯罪嫌疑人80%以上是利用刑事技术协助破获的，特别是在一些重大案件和命案积案侦破中，刑事技术更是发挥出了“一锤定音”的关键性作用。

　　据了解，今年以来无锡警方对全市命案积案现场物证进行再清理、再排查，将现场提取的生物检材分别录入信息资源库，重新进行深度检验，并将其他相关痕迹物证进行专业分析、有效固定。并且组织开展卷宗、档案集中清理工作，仔细收集在逃人员信息，整理出清晰可辨的社会关系脉络，高标准录入资源库，为案件侦破提供动力支撑。与此同时，警方整合多警种合成作战，高效推动命案积案攻坚行动，捍卫法律尊严彰显公平正义。

　　（晚报记者 念楼/文 警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