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 燕 文 |
皖南川藏线,迷人的风景数不胜数。一个秋阳和煦的日子,我心仪已久的古村落上坦,则给了我一种别样的温暖。
我一直对那些阅尽世事沧桑的古迹情有独钟。在熙熙攘攘的红尘中,她们遗世而独立的静默,总能让我有些繁杂的心沉静下来。这让我一直都固执地认为,那些散落在大地上的古老的遗迹,是不适合在人群裹挟下浏览的,而只适合在某个秋日黄昏,或者是在某个春天的细雨里,三五同道中人,闲闲地去看看她,感受她。那天,我们来到上坦古村落,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还没有落山,古村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余晖里。
据说,鼎盛时期的上坦村,有当时两个宁国县城那么大。全村有大小街巷98条;店铺栉比,仅豆腐店就有72家;亭台高阁,宗祠寺庙,错落有致。走进上坦村,就像走进了“清明上河图”,故有“小小宁国县,大大上坦村”之说,与宁国著名的古镇河沥溪相媲美。
每一次听人们说起上坦,就感觉这上坦就像古书中的场景。而此刻,我来到我梦中的上坦,它就在这里静静地望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是那么的安详柔和。悠悠时光中,它有过璀璨、经历过风霜,甚至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但是,它都是从容应对,岁月的荣枯在这里自然而恬静,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怀。
古村的居民沿着祖先的生活轨迹,仍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保留着上坦特有的温暖气息。不远处的山脚,一位老农正荷锄缓缓归来,那绿油油的菜园里,朴实的大妈们正在摘着青菜和芫荽,该是为家人准备晚餐了吧。微风中传来一阵竹木的清香,田埂旁边的一块平地上,一位大伯正在那里用竹刀破着毛竹,我问他做什么,他说做竹器,蒸笼和竹椅。多么亲切的话语,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夏夜里那些在竹椅上纳凉的人们,也仿佛闻到了那蒸笼里夹带着竹子清香的年糕糍粑和大馍的甜味,这是家的味道和田野的味道啊!
感慨中,我们一行走到了上坦大桥,这是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建于明代,现仍巍然屹立。古桥沧桑,青山如黛,桥边的芦花开得正好,飘飘悠悠,自有一番动人的风韵,不知谁说过,芦花,是冬天里的第一片雪,大家都被这天然的美景感动了,纷纷合影留念。我也轻轻拈起一枝芦花,她洁白、柔软、纯净,安然自处,与世无争,却自在芳华。桥下河水应是她们梳妆的镜子,轻快的山风里应有她们明亮的笑声,我想,真正的芦花,应该是属于这古朴的山野和亘古的河流吧。
故乡与我一别经年,这些年,我有悲伤有喜悦有磨砺有成长,只是我再也不是那个梳着两个长辫子的小女孩,偶尔看到故乡亲友发来的视频和照片,心里都在怀念那望得见的山水,却回不去的故乡。那时那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么爱听孟庭苇的那首《往事》:“如梦如烟的往事洋溢着欢笑,那门前可爱的小河流依然轻唱老歌;如梦如烟的往事散发着芬芳,那门前美丽的蝴蝶花依然一样盛开。小河流,我愿待在你身旁,听你唱永恒的歌声,让我在回忆中,寻找往日那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每次听到这里时,我的泪水都会悄然落下。我也明白了自己为何那么热爱大自然,对古村落那么情有独钟了——我是在这里追寻我的童年,追寻我的家山,追寻我的父老乡亲,追寻我那逝去的时光啊!
默默的乡愁中,在我眼里涌起雾气的迷蒙中,但见夕阳已经下山,微薄的暮色中,村落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古村上坦,在山风山色中,是那么的安静,是那么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