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1版:二泉月·书苑

风暴过后的内敛之美

读叶丽隽诗集《春雷与败酱草》

  | 流 泉 文 |

  在中国诗坛,叶丽隽是一位优秀的坚持内心写作的诗人。她凭借独特的诗思、个人化的对于事物本质的诗意表达,以及纯熟自然的技术化文本处理,占据其作为一个诗人的地位,她的许多作品堪称经典之作。

  从她的第一部诗集《眺望》,到今天摆在我们手头上的新著《春雷与败酱草》,几乎每一首诗都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尤其是她进入中年期写作后,其作品更见沉实和丰厚,她总能在繁复变幻的世间万象中,找到打通情感表达的最佳通道,让一颗心自由生长,让寄寓在一颗心中的诗思肆意奔放。她在诗歌打开方式上是安静的,而在诗歌内部却又是如此暗潮汹涌,可以说,正是这样一种“静”与“动”的互相胶着与融合,构筑着叶丽隽诗歌的基本特色,从而呈现出一种别样之美。

  读叶丽隽的诗,会让我们远离喧嚣,归之于孤独,归之于静。在如此一份“孤独”与“静”之中,我开始了一种内心审视,一种内心之于外部事物的观照。在叶丽隽诗歌中,始终蕴涵一种风暴过后的内敛,不同于常人的孤独感,一种波澜不惊的内在之美。因而,我总会选择在夜深时分或太阳静静照耀的宁静午后,去读叶丽隽,去享受诗人文字中赋予我的这一份波澜和脉动。

  与叶丽隽相识多年,频繁的交往,让我在她身上发现一种气质是天生的,仿佛她就是上天派往人间来写诗的那个使者。读她的诗,一遍是不够的,两遍是不够的,三遍也不够,你得慢慢品,细细品,那样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就会渐渐从她的字里行间渗出来,最终淹没你,令人沉醉。

  有一种诗歌理念是它带给我的——淡化面上情感,通过事物的客体描摹,直抵诗之内核。很显然,叶丽隽的诗因为具有特别的内在之美,整个文本便处处流溢美感,即便忧伤,也是美丽的忧伤。

  《雄黄》《野蜂》《浮云》等作品,体现出了诗人的基本创作特色,不可多得。诗歌很短,但容纳其间的意蕴丰厚。或许因为诗人曾经的专业是美术之故,她的诗歌具有强烈的画面感和现场感。比如《浮云》,通过一个一个画面的展开,让个人思绪随之涌动,构成了一幅动态而有深意的“浮云图”。这些画面不是零碎的,它带有浓郁的个人色彩,将整首诗有机地串联在一起,很好地烘托了诗人所要抵达的情怀。“我只看到了樟树和香枫不同于别处的躯干/那么有力、直挺”“我这一生/也只拥有过几个短暂的瞬间/一如此刻的大济村,房舍忽隐,白云浮动,万千梨花/如雪一般寂寞汹涌”。凡是种种,在视觉上给人以冲击,内心深处给人以情感的互动与共鸣。这首诗制造出的不同寻常的效果,一是来自感性的语言,自然和谐地营造了大的气场,令我们氤氲其中,物我合一;二是来自内心对事物的观照,让“浮云”在我与文本相融相契的过程中无限放大,浮云也因之由具象步入到意化之中。这种不动声色虚实结合的诗意铺张,让这一片“浮云”充满了象征意味。“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是快乐还是悲伤”。事实上,诗人想说的是,置身在浮云中,正如我们置身在整个尘世之中,“一个近视者,能够看到的东西不多”,但,总会“拥有过几个短暂的瞬间”,有犹疑,有困惑,有悲伤,也会有美好和快乐。

  比如《败酱草》,借“败酱草”特性,抒发人至中年的种种感悟,点点滴滴皆成况味。整首诗歌,虚实相间,虚写草,实写人,两条线齐头并进,真正做到了物我合一,内外相谐。叶丽隽的诗技术含量大,但她的高明处,正在于这种技术处理的过程不显山不露水,一丝一毫都体现在文本的自然构建上,每一意象、每一句式,甚至每一个断句的运用,看似信手拈来,其实都下了功夫。一个诗人,如何给自己的写作制造难度,又如何让读者的阅读尽量减少难度,读叶丽隽的《败酱草》,或许,会有更深的启迪。

  如果说,叶丽隽的第一部诗集《眺望》把视角更多地放在了她的“水阁”之上,那么,她的《花间错》《春雷与败酱草》则更注重对进入中年后的人生挖掘。我喜欢她的《眺望》,更喜欢她的《花间错》《春雷与败酱草》。理由很简单,在于叶丽隽这时候的中年写作,更能契合一个中年人的内在情怀。

  《春雷与败酱草》,叶丽隽 著,中国书籍出版社2021年2月出版,定价:5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