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万建 文 |

　　野地

　　野地一年四季吸引着我，那里动植物混生，最具生命力。草丛中爬着黑獾、刺猬、松鼠等，树上栖息着大小叫声不同的鸟。春天我见到鹧鸪一家五只两大三小，父母在前儿女在后排着队在草地上无声地行走，如同鸭子夕阳时从池塘上岸一只跟一只排着队走回家。2015年春天时，我还看见一只灰色野兔蹲立在沙土地上盗食萝卜，后来就再也没遇见过野兔。

　　一只红嘴黑水鸡

　　2019年4月4日早晨，我走在乡间水泥大道上。

　　一只红嘴黑水鸡突然从路东边田沟里爬了上来，它离我两米远，嘴里叼着蚯蚓，见到我时一身的幸福感，丝毫不慌张。反而是我猛地停住脚步，生怕惊吓了它。我目送它一步一步穿过大路，走到西边苇荡游向草丛深处，那里有它搭建的窝和它的伴侣、孩子。春天来了，大自然处处透着生机和浪漫，小动物也是爱心满满的。

　　靠天吃饭

　　2021年4月24日清晨，路过一家桑园时，见到一农妇在园地里锄草，因今年遇上了春寒，果园多少都受到影响，我拐进小路隔着篱笆与她攀谈了几分钟。她说桑葚、樱桃受了春寒就长不大了，桑葚发红了就易掉落，有大棚比没有的好些，但今年大棚里的樱桃也受到了春寒影响。

　　农作物还是要靠天吃饭。

　　水至清也有鱼

　　天气晴朗，太阳升起，照着我和眼前清碧的河水，见到隐隐闪着银光的野鲫鱼在水里游。水至清则无鱼，也许是人为自己的贪念找到了一种说辞。

　　柳莺

　　4月，连续三个早晨，在不同地方都看到单只柳莺围着一棵树扑扇着翅膀飞赶枝叶上的虫子，同时发出清脆短促的鸣叫，或许它们在表达捕食时的欢乐、早晨生命飞翔的欢乐。

　　一只逆风而飞的鹰

　　一个灰蒙蒙的秋日下午，我走在田野上，看到前方数百米处的白杨林上空飘舞着一只塑料袋，它时高时低。当我渐渐走近时才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只淡灰色的鹰。近年来由于自然环境得到了保护，在野外我多次看到飞翔盘旋的鹰。但这次它震撼到了我：一只逆风而飞的鹰，一只顶风而上的鹰。前方是什么在召唤着它？给它力量、给它信心！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它在我心中刻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形象！

　　打工夫妻回家

　　2016年3月20日早晨，我在路上遇到一对30多岁前往汽车站的夫妻，男的挑着担，女的拎着包，都是棉被床帐盆桶等生活用品。简短交流，他们是苏北大丰人，在这里从事农业。因收入不高，家里又有老人和读书的孩子，所以决定回去了。夫妻俩穿着一身干净衣服，话语不多。这是一对勤快的夫妻，身上继承着农耕人家的质朴、勤劳。我祝福他们一生幸福！

　　我爱的生活

　　在野外，我爱往尚未涉足的地方走，它使我的心保持着敏感活跃。2010年我写过一首诗《生活》，其中有一句“像鼹鼠消失在白昼里”。现在我仍愿像鼹鼠一样，在人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自由地行走和奔跑。

　　气息与声音

　　九月原野上，阳光照射下植物气息浓烈。褐黄色的狗尾巴草穗针毛散开，蓬松的狗尾巴晃悠在金风暖阳里。椿树、栾树下已铺着一层落叶，人走过会发出类似踏雪的声音。一个对人类高尚精神生活向往的作者文字里，也藏着他的气息和声音，藏着他抵御时光的情感。

　　土地现象

　　土地上种什么能取得较好的效益？恐怕只有与土地有命运联系的人才会思考并在土地上折腾着。我生活的镇区，除数片大面积的农田保护区年年种植着水稻、麦子外，其余土地仍有不少被撂荒或抛荒。近十年来这些土地上先后种过西瓜、玉米、蔬菜、树苗等，但后来因种种原因终至土地再没有人侍弄而荒芜，有的成为潮湿积水、杂草丛生的低洼地。这种土地荒芜现象总使我想到人心的迷茫和徘徊，或者在期待、等待着什么？

　　春水中的草

　　经过一条溪流，看着长在春水中的草，它净嫩清亮的绿，像纯洁的诗歌，像婴孩的目光，像少女的歌声，像淡出尘世的一缕梦。

　　树林里

　　树林里，立着各种不同的树木，有的经历百年外皮依然光滑，有的刚立尘世皮表就粗糙纵裂。一只红腹山雀飞飞停停，和我一样，在游荡、寻觅、发现、体悟……大自然是一座永恒的身教的殿堂。

　　生长的草木自行生长

　　秋天来了，生长的草木自行将种子撒落大地，使果实发出芳香。如果我蕴含生机，我要像一颗种子一样心怀期待；如果我透向成熟，我要像一个果实一样含而不露。

　　喜欢

　　喜欢数只蝴蝶翻飞的青草坡。喜欢安静的小树林。喜欢长着长着弯向大地的植物。喜欢溪河边柳树下一大一小两块青石。喜欢清晨在园地里弯腰劳作时直立远眺的身影。喜欢面对光线在物体上变化时莫名袭来的欢乐和悲伤。

　　路遇

　　2015年4月的一天，雨止天阴，我路过一座小村时，村口一座低矮的老瓦房门口坐着一个瘦得仿佛只剩个骨架的女人，路上一个矮而结实的男子在泥地上爬着，背上坐着一个三四岁扎着一根朝天辫子的小女孩。我停下脚步微笑地看着他们，这是一对20多岁的年轻夫妻，外地人租住这里，妻子生了大病死里逃生，女儿闹着要玩，家里没有玩具，他扮着马让女儿骑着玩。小女孩很高兴，父亲脸上堆满笑容，母亲面无表情。望着家徒四壁的他们，我压住内心的波动向年轻的父亲表示敬意。他脸上明媚的笑容是我最想看到的。

　　五月

　　正午的太阳被飘动的云朵遮住了，阴影在麦田、池塘、山林间移动，如同我的思绪在大地事物上漫游。

　　泡沫

　　风吹着湖面，湖水一波波涌上堤坝，发出阵阵哗啦啦的声音，随后水面浮着一层泛光的泡沫。那泛光的泡沫消失也快，像那毫无价值的虚荣。

　　轮作

　　农民在同一块田地上轮换种植着不同的作物，以改善土壤提高效益。有向往的人会读些不同门类的书，以提高自己的认知结构、扩大能量。

　　田野上

　　田野上，一对中年夫妇劳作着，女的蹲在田垄上，一手拿着尼龙袋，一手在土里扒拉着；男的立在她不远处，双手举着四齿钉耙在翻地。

　　我想到了被誉为“大地之子”米勒的油画《晚祷》，画中蕴涵的庄严和崇高，深深地刻印在我心底。眼前这对中年夫妇劳作的身影里，似乎也透着画中那对农民夫妇的和顺、质朴，它同样一瞬间打动我心。

　　一只小青蛙

　　拂晓路灯光下，一只黑色小青蛙一跳一跳穿过宽宽的绕城公路，它跳跃的高度和远距都超出我的想象，就像在越过一座一座弧形的山峰。

　　苦钱

　　一排低旧的平房，门口晒着劳作时穿的旧衣裤，几只狗站在各自主人锁着的门前看着我。这是大理石厂外地务工人员的居所，他们身上掏出的每个硬币都是苦来的。

　　草基塘

　　暮春，看见一个农人在荒地上割茂盛的青草做肥料，这是我小时候经常看到的。那时没有化肥，农民在田野上开挖数米见方、一二米深的草基塘，然后将草和畜禽粪便等混合在一起沤，塘里保持着一定的水面。夏天的夜晚，肥料已出只有浅浅一层水的草基塘里常有鼓噪的青蛙和闪光的萤火虫吸引着我们。

　　以天地为荣

　　爱独行，以天地为荣。它使我深情活着，沉默如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