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佑林 文 |
清晨,浓密的雾把村庄裹成一个谜团。草塘中升起一缕缕仙气,在空中缭绕。村口那棵老榆树的枝丫上挂满雾凇,在与上升的气温做最后的抗争,把一个个有形的冰画,化成一个个掉汤的“大花脸”。春天的脸变得很快,如牛毛细密的雨丝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扫在人们脸上,寒中带暖的惬意,还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树上的爱凑热闹的小精灵们这时可上劲了,叽叽喳喳的竟把土地爷吵醒了。荷塘中的枯枝,一株脆嫩的青芽,不知何时窜了出来。撒欢的锦鲤也不甘心示弱,它不时地探出头,突然猛地一跃,跳出水面,像个顽皮的孩子向人们致意。最沉不住气的数地虫,它早已烦透了在地下的日子,正蓄势待发,打算用最后一点力气来撕裂压了一个冬天的沉土,迫切早点吸一口春的气息。露青的柳条,像个翩翩少女,舞动她那纤细婆娑的身姿,时时撩碰着春姑娘的脸。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农民伯伯可不敢浪费这样的春光,早早扛起犁耙,赶着牲口,用对老牛的吆喝声,讲述着春天的故事……
中午,太阳完全出来了,暖洋洋的,把早晨的寒意渐渐吹散,天空像一个喝多的醉汉,有点把持不住,东倒西歪地划着醉拳。这时,你停下脚步,享受一下温暖的阳光,那升腾的热血,会让你全身滚烫、舒适。这是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刻,把春的印迹深深扎在你脑海中。
下午的村庄,就像一把倒立的大伞,没有一个到访的来客,老人们依旧坐在门口晒太阳,孩子们可以任意地追逐嬉闹,狗儿们也像打了兴奋剂,一会儿神经质似的来回奔跑,一会儿躺在地上撒欢。女人们总是一家的主角,那双勤劳的手从来都不会闲着,绕毛线、织毛衣、纳鞋底、补衣裳……再没活干的话,便嗑嗑瓜子、唠唠嗑,扯扯过去一年的往事。河边洗衣的女人们,一边用棒槌敲打衣服,一边哼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天色暗淡了下来,村庄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黛青的山群转眼间便消失了,接着是门口的河流,最后是整个村庄,直至只剩下浅浅的轮廓。让人觉得村庄越来越小,熟悉而陌生。在村里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少,万籁俱寂。伴随着炊烟袅袅,大地像刚唱完戏的广场,变得空落落的。只有绯红的天际夹着几块云朵在翻滚流动,一直向远方延伸、延伸……直至看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