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志明 文 |
喊醒沉睡的苔藓
早晨,一朵花上,落有两只蝴蝶。太阳发出光芒时,它们飞翔起来,轻巧如梦。木屋边的花草,沾满露水。小径从屋檐下延伸,直至梧桐树下,分岔开两条,其中一条通向草场。阔大的草场,遍布嫩绿的青草,草尖上泛着露珠的光亮。一些鸟鸣,新鲜如露水,洇入草场上空的蔚蓝里,轻轻地荡漾。
草场不远处,山坡裸露出红泥,林子里传来啄木鸟的叫声,衬托出山坳的寂静。一行麂迹歪歪斜斜,自坡顶的红泥上,一直延至山坳的树林里。此时,山野空旷,森林静谧,阳光从树梢上,照射到草丛的露珠。悬崖间的清泉边,一截砍断的枯木,生出湿润的苔藓。泉水叮叮咚咚,小山谷的寂静带有些许清亮、些许怯弱、此许执拗,似乎要喊醒枯木里更多沉睡的苔藓。
钟声
向周家山踏雪而去,漫山遍野的白,寂寂静静的白,好像只剩下一座寺的门联,红红地热闹着。而钟声悠悠地响起,像一滴又一滴的墨汁,洇开在周家山空空旷旷的白色之中。空悠悠的白色,钟声在上面能留下什么?留下墨一样的痕迹?金属一样的质感?一座空山的哑语?
而铺天盖地的大雪,继续下着。空空旷旷的白,盖过红联,盖过寺前的脚印,盖过一切没有白过的地方,却始终盖不住那钟鸣的声声余韵。
大地不再安静
时候已仲春啦,大地不再安静,酣畅淋漓地抒发着沉潜过的梦幻。青蛙们敲起了此起彼伏的蛙鼓,小鸟们奏起悠扬婉转的乐曲,花朵们供出蜂蝶迷恋的花蜜,野兽们留下做爱交欢的蹄迹。唯有涧溪看起来,是那么安静。两岸槐花、桐花,飘在浅浅的水面,盖不住时光那轻轻的波纹,而柳絮早随逝水东流。初春的知音,仿佛桃花飘零,随风而去。溪水仍静静地流着,弄出我内心纷乱的细枝末叶。
荷
时已夏至,草木葳蕤,花朵有的正绚烂,有的渐已枯萎。清晨,从荷田中经过,看到荷叶青青,荷花如焰,露珠在晨曦中闪着鲜嫩的光芒。生命旺盛之势,犹如这荷花的绽放、荷叶的蓬勃……年过五十的我,把这些花草虫鸟搬进内心里,一次一次疗慰着顽固的失眠症,却一次一次独醒于青绿绿的荷上。夏至看荷,晨光如露。清凉的荷,能否渡我苦梦于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