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天下

借数万元抢购却血亏

炒鞋之后,年轻人又遭数字藏品暗算?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数字藏品”是一个陌生的概念,可在95后甚至00后等年轻人群体中,这却是一个红得发紫的话题。以前火的是炒鞋,现在火的是炒NFT(数字藏品)。

  据记者了解,NFT指非同质化代币,有数字图片、音乐、视频、3D模型、数字纪念品等形式,被广泛称作数字藏品。

  随着数字藏品在年轻人中走红,“暗雷”也在一颗颗爆炸。曾经几十块的起始价炒到几万块,最终却又因无人接盘,之前花费了大力气抢购的“牛头马”“敦煌名画”等数字藏品一瞬间变成泡沫,只能砸在手里或低价卖出。但由于数字藏品是近年来才在国内出现的“新鲜玩意儿”,市场监管存在空白。

  投资

  期待“一夜暴富”,尝到甜头后借钱抢购

  一年前,苏州大学生小白第一次接触到“数字藏品”的概念。他从同学处了解到,数字藏品,简而言之就是一些数字图片、视频、音乐,跟实物的收藏品不同,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虚拟的收藏品。而就是这种收藏品,可以实现“一夜暴富”,每个月微薄的生活费可以翻好几倍。

  具体操作也很简单,就是去专门的数字收藏平台,购买那种看起来比较畅销、升值空间比较大的“收藏品”。至于如何挑选商品,同学之间通过介绍,将小白拉进数字藏品平台的社群,里面会有人发布即将出售或者比较稀有的数字藏品,“跟着大家买就对了”。

  刚踏入这个圈子时,小白每天都会在平台上,卡着时间抢购限量的数字藏品,偶尔手气好能抢到,然后转手以高价再卖出去,他曾经因此挣了4000元。

  4000元对大学生来说是个不小的甜头。于是,小白向朋友借了2万元,在支付宝用花呗垫付2000元,又分期借了8000元,购买了多幅数字图片,想实现一夜暴富的梦想。结果,他并未等来预想中的价格大涨,短短几天里,由于价格狂跌不止,几千甚至上万元购买的数字藏品跌到了几百、几十元的起始价位。

  “期末了,我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真的顶不住了。”小白说,他准备对家里坦白一切,并考虑是否马上就把这几万元的数字藏品脱手。可一旦脱手,他的“投资”无疑是一场血亏。

  他在网上搜索了解到,像他这样的大学生大有人在,5月中旬,国内数字藏品形势变差,有些年轻人甚至亏到心神不宁的地步。

  现象

  99元-1万余元,从坐地捡钱到亏到爆雷

  数字藏品到底是什么?记者调查了解到,多年前很多人炒鞋,而现在,年轻人中最火的就是炒数字藏品,其原理和炒鞋类似。

  如何理解数字藏品的唯一性、非同质化?打个比方,阳澄湖大闸蟹每年产量100万只,每个螃蟹都会有一个蟹扣来证明其唯一的身份信息。我们见过哪种数字藏品?举个例子,中国国家博物馆以四羊青铜方尊等四件国宝级文物为主题开发的数字藏品,用户可在线上“云参观”,这就是数字藏品。

  但到了数字藏品销售平台,平台的藏品远没有中国国家博物馆那么“费功夫”。圈内人士秦先生表示,年轻人炒作的数字藏品,往往只是某个动画片中一个节选的图片,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赋予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说到底,它们有多少收藏或观赏价值不好说,大多只是一个投资工具。

  记者随手在网络或各社交平台搜索“NFT”或“数字藏品”,可以看到有海量的数字藏品群聊。这些群里,除了更新平台抢购信息,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交易信息发出。比如数字藏品平台iBox上一款名为《NFT大闹天宫》系列的数字图片,起始价为99元,但经过一轮又一轮价格哄抬,已涨至11900余元,限量2000份。

  当然,无限涨价是不可能的。例如,在陈小春发售的数字藏品视频上,陈小春发售数字藏品时全网公开售价199美元,现在陈小春数字藏品视频价格已经涨到1999美元。但一名叫“漂泊的灵魂”的用户今年5月买的该段视频,到现在都没卖出去。

  因此,各大数字藏品平台出现了一个问题,即买卖接近饱和。数字藏品公众号被封,平台消失,成了圈里最近讨论最多的话题。“为什么我压价也卖不出去?”“10块钱买的时候,我真的没想过这个东西可能卖不出去。”“一开始火到只要买就是坐地捡钱,现在亏到爆雷。卖不出去,全砸手里”……

  平台

  大平台限制多,小平台存在恶意炒作

  2021年被称为数字藏品“元年”,互联网巨头、各大企业、艺术家、明星纷纷入局数字藏品,数字藏品价格更是屡创新高。

  记者调查发现,国内的数字藏品平台,一是互联网大厂平台,二是遍地开花的小平台。

  互联网大厂平台包括阿里、腾讯、百度、京东、网易、B站等等,大平台对旗下数字藏品限制很多,市场流动性不强,恶意炒作空间不大。除了大厂平台,国内小平台有七八个,如Topholder、千寻,还有最近闹出崩盘消息的iBox。这些小平台大多没有维持住良好生态,造成追高接盘,存在恶意炒作空间。

  “平台本来就是通过赚取手续费来盈利,你转卖或提现都需要付手续费。”秦先生解释道。也就是说,数字藏品平台要实现不断盈利,势必要拉更多人“入伙”,而年轻人是贷款买的还是借钱买的,是亏了还是赚了,都不是它们关心的事情。

  低迷的5月,很多年轻人都在为藏品价格下跌、卖不出去或无法提现而苦恼,某数字藏品平台却打出了“疯狂五月 遍地黄金”的豪迈广告语。数月前,iBox平台全线产品还一片飘红,热门款平均涨幅达70%以上,然而如今的数字藏品实盘显示,那些炒至几万元的热门数字图片、音乐或视频等,价格都在下跌,最高跌幅达30%多。

  从暴涨到暴跌,一些用户仍不死心,期待着再冲一波。于是这些广告顺势而生,炒数字藏品就像一场美梦,还有无数人想往里扎。

  专家

  新兴产业,相关法律法规存在空白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所研究员陈佳认为,数字藏品的痛点和乱象是非常多的。国内大部分数字藏品在推介的时候,并未能让投资者全面理解产品的设计特点和法律责任,其乱象有投资者狂热和销售方的因素。数字藏品的产品设计要求是非常高的,但一些数字藏品平台广泛签约创作者,以简单的证书人为制造稀缺性的情况并不罕见,给投资者造成市场比较混乱的印象,最近关于数字藏品大量诉讼可见一斑。

  从整体上来看,数字藏品是一个新兴产业,无论国外还是国内,相关的法律法规都处于一个空白的时期。截至目前,国内涉及到数字藏品的官方文件都只有一些风险提示、倡议、公约等,法律效应并不是特别高。数字藏品想要走得更远,更严格的监管还有待完善。

  今年3月,一家名为“唯一艺术”的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因不发货也不退款的问题,被大量用户投诉。好在最终,近6000笔故障订单全部完成退款。对此,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讲师屈向东说,一般情况下,如果根据双方所订立的合同内容上,平台既不发货也不退款,属于违约行为。从深层次来看,上述事件折射当前数字藏品规制的两方面问题。一是相关运营平台亟待规制。二是数字藏品的权利归属有待进一步厘清。

  对于数字藏品目前的交易,曹世勇表示,数字藏品存在虚拟币对价交易、金融属性鲜明、极易被炒作的特点。虽然暂时没有明确的监管规定,但是从2018年8月银保监会、中央网信办、公安部、中国人民银行、市场监管总局五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防范以“虚拟货币”“区块链”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及2022年2月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发布的《关于防范以“元宇宙”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的内容来分析,数字藏品的交易、炒作包括相关交易平台是极有可能会被政策监管并禁止的。

  曹世勇补充说:“举个例子,通过NFT或数字藏品交易等行为进行非法集资或者传销的,可能会受到相关行政机关的行政处罚。如果严重破坏市场经济秩序达到入罪标准的,有可能涉嫌刑法规定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集资诈骗罪或者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

  (成都商报 北京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