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钟山 文 |

　　文清丽的长篇小说《从军记》，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写起，一直延续到现在。农家李氏兄妹三人先后参军入伍，从西部高原，到军队院校，又到都城，所有国家发生的大事件，在小说中都有体现。我认为这是一部改革开放之后，呈现部队改革史、强军历程的厚重作品。

　　故事从女主人公李晓音参军开始，通过女性的视角，切入到她与两个军人哥哥之间的关系，一个小小的社会孔洞，窥见了部队、社会，近四十年的变革的大千世界。

　　全文语言翔实，心思缜密，细节扎实，一次又一次把我们带回到曾经的生活过程。随着故事、人物关系的展开，一幅生动的，饱含人间烟火气息的画卷徐徐展开。在李晓音女性的视角里，兄妹三人内心在动荡、成长。他们经历了婚恋、调动，随着社会的变革在成长，两个哥哥成为将军，李晓音也成长为一名大校军官。这是一部成长小说，更是一部励志图谱。兄妹三人，从农村走出来，他们面对的是大江大河，以及潺潺淙淙情感的缠绕，就在这些无数风浪中，书写了自己的人生故事。

　　文清丽擅长于从女性的视角出发，这就给她作品的风格无一例外地平添了细腻、柔和，在《从军记》里尤显突出，这是一部当代军人的成长史，更是一部心灵史。

　　我们每个人来到世界，都有自己的经历和过往，这一切对作家来说就是一笔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特别是女性，在军营这个特殊的环境中，她们较男性作家内心更加敏感，情感波澜更有层次。她们忧郁、彷徨，作为军旅作家的文清丽，当然不会放过这最能体现人物精神的诸多内心图景，她在《从军记》中，通过一系列战友和军校女同学的人生故事，进行了全方位的展示，塑造了秦小昂、田心怡等一系列女军人形象。

　　读完整部小说，我最看重的是纤毫毕现的细腻描写，每一笔都折射出了作者沉甸甸的情感。小说，当然不少情节、情感是虚构的，但塑造的主人公的心灵经历那么真实可信。一个农村女孩子，初到部队，她怎样与出生在城里的战友相处，怎样在严格的军纪中，适应并且心灵蜕变，这在男性作家中，可能一笔带过，或者靠编织紧张的故事情节来吸引读者，但是深受外国经典文学滋养的文清丽，更看重的是如何写出一部耐人寻味的优秀作品，更在意的是主人公走过的每条路上的风景，一片树叶，一朵云彩，一个个看似无关的闲笔，共同构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主人公李晓音从中学时听曲啸演讲，看路遥《人生》入迷，到参军后挑班长，甚或春节联欢会上的一支歌曲，文清丽都一一道来。当你把这些细微的背景与人物成长结合在一起看时，就会发现正是它们，造就了主人公李晓音以后的命运。一个心思细腻、内心丰富的女孩，注定她的人生是要和笔来度过的。

　　从阅读全文中，能感受到她不舍一个入心的场景，不肯放弃她认为入情的每一段文字。她在记叙这种属于自己独特的心灵体验时，营造了她作品独到的气息与韵味，那就是亲切、朴实，然而却又是那么动人。读着读着，让人常有平地惊风雷的感觉，比如她与大姑子林诗诗的关系，就颇耐人寻味，既离不开她母亲般的关爱，又厌烦她的霸道，人物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很接地气。

　　让我感同身受的是小说中李家兄妹三人参军后，在大时代的背景下，沉浮历练，共同成长，抒写了一曲动人的农家军歌。在历次军改中，不少军人都经历了内心的波动和阵痛，有的因为编制，没了岗位；有的离开了熟悉的家乡，移防到陌生的地方；有的脱下了心爱的军装，投入地方建设……他们流过泪，内心挣扎过，但仍充满了对生活的期冀和挚爱，他们深知苦难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酸、甜、苦、辣，构成了生活谱系，正因此，使小说有别于一般讲述军中儿女之情的作品，视野开阔，场面大气，充满了沉甸甸的力量，是一部反映当下军人生活的优秀作品。

　　《从军记》这部小说，对文清丽来说无疑是重要的一部作品。完成作品的一刹那，我想她一定把某种心思暂时放下了。凝结了她丰富生活积淀和深情厚谊的一部作品，给她的创作，暂时画上一个标点，是作者人生的启航，也会是她创作的又一次启航。

　　《从军记》，文清丽 著，百花文艺出版社2022年12月出版，定价：5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