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金大 文 |
天蓝云白,微风和煦,驱车去了铜山村。
车停在山花岭水库路边,站在水库堤坝上,看被风雨洗去尘埃的山,重重叠叠,青青翠翠。看经山林处理过的水,晶亮舒缓,曲折回环。看天空棉花朵似的云,点缀有序,飘逸潇洒。
山叫铜官山,一直静默地待在这里,守着头顶的苍穹、云彩和风雨。20世纪70年代初,山顶上修建了电视转播塔,本世纪又修建了蓄能电站。山体被茂密的林木覆盖着,鹰在山顶上空翱翔,鸟雀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地往林子里钻。清凌凌的库水,如一面镜子,不仅把山岭、树木、毛竹、房屋都装了进去,而且连天空飞的鸟雀,都清清楚楚收入其中。下了两天雨,溢洪道里水流比往常大了许多,水流落入深深浅浅、曲曲弯弯、布满乱石的涧沟,向南流去。沿途有枯枝败叶落入,流水将它们挤压到沙石滩或石与石之间的夹缝间,越积越多。那些避开流水挤压的,随波逐流向下游飘荡而去。
山的四周有大大小小的山涧,最长的一条是铜山涧。东西走向的铜山涧里,流淌着来自山花岭水库、轿子门水库、黄岗岕水库的流水。山花岭水库的水流在“西山下”与另一支来自轿子门水库的“同伴”拥抱在一起,以勇敢的姿态跃入铜山涧,激起一波又一波浪花。涧里大大小小的石头,小的沉在水底,大的突出水面,水流到石边,石阻住了水的去路,水会撒娇撒痴地恳求石头放行,石头会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被激怒了的水,拼命向石冲去。涧的背阴面,由于受水流长期冲击,多处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塌方可能。朝阳面有多处砂石堆积形成的微型滩地,枯萎的杂草覆盖在上面,有鸟儿静静地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待机捕捉经过的游鱼。
山脚下这条运石料的公路,因矿山停采,宕口复绿,已无车辆经驶,路面开始破损败落。据铜山村书记韦志奇介绍,这条废弃公路将改造成沿涧环山的自行车旅行线路。路的左边是山,山峰高耸,竹木叠翠;路的右边是涧,水清如玉,哗哗流淌。涧向西延伸,沿途有溪流加入,它们互相拥抱,欢呼雀跃,汇聚壮大。由于地势平缓,水流落差小,虽少了一泻千里、气势磅礴的威势,但它仍以生命的活力,淙淙地绕过阻拦的山崖、岩石、浅滩,歌唱着流过山脚、村庄、人家。
黄岗岕水库里的流水,在岕口汇入铜山涧,涧里流水的力量已不可小觑。汇合后的涧水像顽皮的孩童,躲开父母的眼线和束缚,它们一路笑着、跳着,拥挤着向潼渚河奔流而去。涧水变成了河水,经钟张运河入西氿,经东氿,向太湖、长江、大海奔流而去。
山水是有善意的,我能感觉到。让群山环抱,绿水环绕,是一种幸福。山的曲线美,蓝天看在眼里,草木按时序为它更换外衣,雨雪为它洗去尘埃。无论沧海桑田,朝代更迭,山依然是山,以古老的名义,呈现出年轻的风貌。晶莹透亮的涓涓细流,能让人心旷神怡;湍急的山涧溪流,能让人激流勇进。山在水边,水在山下,山水结合,达成高度默契,人间胜景就展现在面前。我能感觉到,山水的博大和深远,是替我在延伸,替我在拓展,也是对我善意的提醒与希冀。
山水是有灵魂的,你们不信我信。大山小山,总会有水环绕,水深水浅,水总是为山添彩。它们形影不离,同心合力,创造出万千秀色。就说铜山涧源头的几座水库吧,风平浪静的白天,水端凝不动,像一张偌大的风景明信片嵌在视野中,又像镶嵌在大地上的宝镜,映照出天光、山影;夜间,特别是黑夜,平静的水面一片漆黑,变得深不可测,像失语者巨大的沉默。山水相依,亘古不变。
老家有山,我出生在山的脚下,虽然在城里工作生活了四十多年,每次回来,总喜欢看老家的山,看老家的水,让心镜覆盖善意的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