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4版:二泉月·市井

醒来的早晨

  | 赵怀忠 文 |

  我喜欢每天的早晨。也许是部队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早晨“夏五冬六”的作息时间几乎雷打不动。我每天的早晨,几乎都是从穿过金匮公园的怡然桥,然后走到公园外围跑道开始的。在这条2500米长的绿荫掩映的环形跑道上,我一路肆意挥洒汗水,尽享沿路每一片风景。

  金匮公园的早晨,一定是在每天的歌声和葫芦丝声中被唤醒的。记不清有多久了,若是夏季,即便我清晨5点到了公园,人还没走到怡然桥,就会远远听到一位不知名大爷的抒情歌声。这位大爷一头白花花的短发,喜欢穿花格子短袖,每次看人总会深深地眯起双眼,尽管他没戴眼镜,却让人感觉他眼睛近视的度数一定不低。快两年了,我几乎每次起跑的第一步,都是踩着老人的音乐节奏开始的。这位大爷喜欢唱民歌和流行歌曲,算不上好听,吐词不够清晰,但他总是努力想把每一首歌演绎得婉转悠扬,充满感情。我不知道大爷肚子里到底有多少首歌单,但直觉告诉我,大爷一定热爱生活,而且是位有生活故事的人。

  在唱歌大爷附近的一个公共服务亭子里,每天早晨,悠扬空灵的葫芦丝声会从这里飘出。吹奏者是一位六七十岁的阿姨。阿姨的个头看上去要有1米7左右,她穿着飘逸长衫,身姿挺拔,每当她手指轻掠,那清亮、婉转的音色宛若风行,悠扬自然,顷刻之间,公园的早晨就有了春雨后的那般清澈和舒畅。每天早晨,总会有三三两两的人驻足聆听,我每次跑步经过,次数多了,不经意间就注意到,有位60岁左右的大爷,经常笔直地站在亭子外凝神静听,那份陶醉的样子十分虔诚。那天,听阿姨吹完一曲,我跨前几步走到她面前,笑着说:“阿姨,您吹得真好听,连公园的小鸟都安静下来在听了。”阿姨轻轻一笑,微微朝我鞠了一躬:“谢谢你,我吹得没那么好。”

  每天早晨在公园跑步,我总会不期而遇一位知己跑友。我们年纪相近,三观相投。每次跑步结束,如果相遇,我们还会一起沿着跑道放松地再走上一圈。这个时候,大至国家时事小到民间资讯,我们古今中外,天地洪荒,无所不谈。我性格相对刚直,有时会对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人和事看不惯,偶尔还会表现出愤怒。此时,他总会笑着对我说,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情绪化,把心静下来,让生活慢下来,跑跑步,出出汗,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只见他轻舒臂膀,不紧不慢,那种“无事心能定,有事心能静”的气定神闲,尽显举手投足之间。或许,在这样醒来的早晨,和这位跑友在一起,我才更能体会“内心安宁”的真正意义。

  醒来的早晨,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打拼的疲惫,也少了各种各样的欲望,有的只是一天刚刚醒来露出头的晨曦,还有新鲜的露水,清脆的鸟鸣,静静的河水,伸展的跑道,还有不分男女老幼在跑道上奔跑的身影……每天的早晨,就是这样的轻松、自然和踏实。其实,我们的生活也当如此,拥有一份宁静和美好,便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