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由克里斯托弗·诺兰自编自导的传记影片《奥本海默》正式登陆中国内地。
这部聚焦于美国“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胜利与悲剧的电影,不仅刻画了属于科学天才毁誉参半的人生,更将第二次世界大战及冷战期间变幻莫测的国际局势浓缩于短短3小时中,在一场场科学酿造的奇迹中,见证原子弹缔造者神话的落幕。
波澜壮阔又枝节丰满的叙事、复杂的人物缔造,以及随处可见的物理知识,最大程度还原了真实事件,却也让“高门槛”成为《奥本海默》的标签。社交媒体上,不少冲在一线看完电影的博主因此发文,建议大家观影前做好功课,最好读一读传记《美国普罗米修斯:罗伯特·奥本海默的胜利与悲剧》。
两条叙事主线:“裂变”与“聚变”
初看《奥本海默》时,不少人可能会觉得“懵”,因为这是部横跨政治、历史、物理等多领域知识的电影,如果不了解影片背景,看起电影难免觉得困难。
不过,这种困难并不会影响观影体验。如果复盘影片,最经常看到的,莫过于“裂变”与“聚变”两个词,它们分别指代两场听证会,一场是1954年针对奥本海默的秘密听证会,另一场则是五年后提名施特劳斯为商务部长的国会听证会。
诺兰将两场听证会掰开揉碎,一黑一白,串起了整部《奥本海默》影片。而要真正看懂电影《奥本海默》,就必须了解这两场直接或间接影响奥本海默人生的听证会,以及两场听证会背后的另一个主角——刘易斯·施特劳斯。
“刘易斯·施特劳斯是个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在电影中,由小罗伯特·唐尼饰演,他出生于商人家庭,曾自称靠‘卖鞋’起家,后来成为了原子能委员会主席,并在杜鲁门时期被任命为少将。”中译版《奥本海默传》的审校,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方在庆说,奥本海默在政治上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他无法或者不想洞察施特劳斯自卑与权力欲交错的矛盾心理,以至于用无心之举,让施特劳斯觉得在大庭广众面前丢脸,从而激起施特劳斯的报复心。这或许只是奥本海默悲剧的导火索。
忠于传记,用细节映射人性的悲悯
影片有没有忠于原著、忠于历史,是《奥本海默》上映前后很多人关注的问题。
“如果真的完全和现实一模一样,电影就完全没法演了。”方在庆认为,电影很多内容超过了传记本身,能看出诺兰做了很多功课,“如前面提到的施特劳斯的听证会,传记只是一笔带过,电影却更详细展现了这个故事;导演查找到了当年的听证材料,将戴维·希尔(David Hill)这个差点被历史忘记的英雄显现出来……”
核心人物关系的处理,也展现了《奥本海默》的艺术特征。影片中,爱因斯坦和奥本海默在湖边关于原子弹所引发的后果的对话贯穿始终,这也是导演的虚构,但并不违和,“所有人都认为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式E=mc^2是原子弹制造的理论基础,实际上,爱因斯坦根本没参与曼哈顿计划,他只是给罗斯福总统写过三封信。但爱因斯坦作为一个理论家、科学界的最高代言人,如果不放进电影里,似乎不太完整。”
如果非要说遗憾,主要还是电影篇幅有限,没法完整呈现奥本海默复杂性格的成因。不过,整体来看,《奥本海默》仍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把平面的书本内容通过富有冲击力视效,还有层次丰富的表演呈现了出来,既体现出演员和导演的功力,也让无数人心感震撼。
电影落幕,追问却未停歇
曼哈顿计划研制出的原子弹,最终在1945年夏天,被美国投向了日本的广岛和长崎。那年的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发布诏书,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画上句号。随后,奥本海默登上了《时代》杂志封面,又无数次经受着内心折磨。
影片将这种挣扎淋漓尽致地呈现了出来,最突出的,莫过于时任美国总统杜鲁门对奥本海默的召见,在总统办公室,奥本海默表示自己双手沾满鲜血,不愿意再开展氢弹的研究,与杜鲁门不欢而散。全片基调自此急转直下,凸显出理想主义和政治现实的强烈反差。也难怪,诺兰曾说,他想拍的不是一部传记片,而是部政坛惊悚片。
电影终落帷幕,有人从《奥本海默》寻找历史,还有人因此诘问人类现在和未来。方在庆说,“就像奥本海默说的那句话一样,科学中的深奥东西并不是因为它们有用才被发现的,而是因为有可能被发现,它们才被发现的。探索真理是科学的动力,但防止科学造成意料不到的灾难,最有效的方法,不是阻止它的出现,而是通过科技发展本身来化解。”
(潮新闻)图片来自剧方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