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玉华 文 |
翻开一本本曾经爱不释手已经发黄的小人书,一桩桩往事在脑海中浮现。
在上世纪70年代,一本小人书定价不过一两角钱,目前看来,不值几个钱。可在那时,父母一天的平均收入也就三四角钱,儿时不是想买就能买的,更多的是望书兴叹。记得一次想买《渡江侦察记》这本小人书,因为之前一场露天电影被我错过了,当小伙伴们讲起吸引人的故事情节,我太想要这本书了,跟母亲软磨硬泡缠了好几天,母亲就是舍不得一角五分钱,甚至我梦中都出现叫嚷小人书的场景。被逼无奈,我做了一件“丢人”的事,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偷了母亲积攒的两个鸡蛋,去集镇上换了一角六分钱,才买下这本小人书。
到家后,已到黄昏烧晚饭的时分,我把剩饭加上水后,就在灶膛后边烧火边看《渡江侦察记》,总想一口气看完。看得入神,灶膛里是一会儿有火苗在窜,一会儿又熄灭,断断续续一个多小时也没烧开。天黑时忙完农活到家的母亲,叫了几声我不应,揭开锅一看,再看看我还在入神地看小人书,便气不打一处来,夺过我的小人书就要往灶膛里扔。我才猛然一醒,后悔无比,多亏偏袒我的祖母眼急手快,把小人书抢下,《渡江侦察记》才能够保存至今。
那时候,更多的是同学间互相借阅小人书看。你借我一本《草船借箭》,我借给你一本《火烧赤壁》;我给你一本《永不消失的电波》,他给我一本《夜幕下的哈尔滨》。有时为了能尽快借到一本小人书,还得要“套套近乎”“拉拉关系”,否则是很难来到自己手中的。说来也怪,不是自己的东西,格外珍惜,借来一本小人书,往往是迫不及待地翻开后,便从第一页一字一顿的仔仔细细看到底,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甚至有时上课控制不住自己偷着看,以致老师走到身边全然不知,结果小人书被老师没收。好一点的情况,下课后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番苦口婆心之后,小人书会回到自己手上;糟糕的话,小人书在任课老师手中一本就变成了两本或四本,被扔进垃圾桶,回家后还要编个要买练习册之类的瞎话,骗上父母几个钱后第二天照价赔偿给同学。
但在业余时间看小人书蔚然成风。下课后经常三个一群、五个一簇聚在一起互相翻看。放学路上,你手中一本、他手中一册边走边看。茶余饭后,立马捧上小人书乐滋滋地看起来。也许受孩子们影响,甚至大人们也加入看小人书的行列。
后来,随着家境好转,每个周日能跟爸爸妈妈要上二三角钱,上一趟集镇。先在书店里精挑细选喜爱的小人书,然后兴高采烈地去理个发、洗把澡,最后往家回,边走边一页一页翻看小人书,心随着故事情节或喜或忧沉浸进去,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全然不顾。也就是在那时,才有机会能够把《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一本本分册积攒齐,除了《三国演义》在长大后囫囵吞枣般地读完了大部头原著后,真正接触这些古典名著,就是从儿时的小人书开始的,它给了我文学的滋养和心灵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