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看无锡

管毓鹏:何惧岁月日老 直书即是厚道

  本期访谈作家 管毓鹏

  管毓鹏,原无锡市作家协会秘书长,长期担任《太湖》杂志小说编辑。曾任无锡市作协顾问、创作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市文联荣誉委员,已发表文学作品百余万字,出版有长篇传记小说《阿炳》、中短篇小说集《高高的独木桥》、散文集《锡水苍茫》、报告文学集《碎石集》,与陆永基合作完成长篇报告文学《水鉴——太湖备忘录》。

  管毓鹏的所有作品中,长篇传记小说《阿炳》是付诸弥笃感情的一部,访谈刚开始不久,他不知不觉含泪哽咽这一幕让人动容。岁月淹留随日老,人过耄耋更较真,当他打定主意要给无锡音乐天才阿炳其人其事一个可信可传的版本,心血倾注自然不一般。

  因深觉有缘而化诸履约

  “我之所以会写《阿炳》,有一层原因是我深觉和阿炳有缘,好好写他就像履行一份约定。”管毓鹏年轻时爱听广播,用简陋的自制矿石收音机收听无锡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每晚的播音终止曲《二泉映月》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进而记住了作者阿炳。

  20世纪80年代,原本在医卫战线工作的管毓鹏因一次误诊为肝癌,阴差阳错从北塘医院放射科转到了无锡市文联《太湖》杂志编辑部工作,有了进一步了解阿炳的机会。他回忆:“1993年阿炳100周年诞辰,相关纪念活动我几乎都亲历了;当时,1950年阿炳亲奏《二泉映月》并录音时的见证者,尚健在的还有曹安和、黎松寿、祝世匡,他们来无锡参加研讨会我有幸都接触到了。后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代表团来锡访问时我担任了‘地陪’,目睹了外国艺术家对阿炳及其作品是怎样的推崇和敬仰。”

  为廓清事实而力著传记

  有一件事,当年引发网络海量围观与争议,是催动管毓鹏动笔写《阿炳》的原因之一。那时,有旅居加拿大的文人撰稿称作家陆文夫生前多次想写阿炳但遗憾未成,文中还称陆文夫获悉了阿炳的真正死因但不能对外说云云。陆文夫恰恰是管毓鹏的堂姐夫,为此他向堂姐求证。这位堂姐是文字编辑,陆文夫几乎每出一本书都会与她交流创作构思,因此她也一直是陆文夫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堂姐的回复直截了当,从未听说过陆文夫要写关于阿炳的作品。由此,管毓鹏更认为有必要廓清事实,不能让这波广为流传的“文本”从孤证野闻反变成了主流。

  “我收集了几百万字的资料,力求真实反映20世纪中叶前中国的社会环境和风气。理解了当时无锡社会的方方面面,才能理解阿炳为什么不完美、人生会走弯路。”管毓鹏说,阿炳在世时生活在社会底层,关注度低,已知事实用来写传记不够,所以他所著的《阿炳》是传记小说,主要历史和故事脉络是真实的,次要的诸如人物心理、动作描写等是虚构的。

  替斯人发声而秉笔直书

  在管毓鹏看来,阿炳幼青时就曾一展天赋,身后留下《二泉映月》千古绝唱,无疑当得起无锡名人,在中国乃至世界音乐史上也有其不朽地位。可另一方面,阿炳的人生是不幸的,旧中国千疮百孔,民间艺人地位低下,想要有个糊口营生尚举步艰难,一旦走偏路、堕风尘,便是境遇如临绝崖。阿炳终非完人,他的悲剧既是旧时代造成的,也是他自己不慎选择的必然结果。

  基于这样的定调,当管毓鹏看到在有些作品中阿炳被塑造成“与日本侵略者周旋的抗日志士”“与反动派斗争的斗士”不禁哑然。他感慨:“这些都与已知可信材料中的阿炳不符!阿炳离世已70多年,见过他的人现在万中无一,如果像我这样的一代人不去关心他仅剩的一点雪泥鸿爪,那么后世恐再难知道一个有血有肉的阿炳究竟啥样。”

  (晚报记者 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