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看无锡

吉狄马加:血为民族奔涌 诗成回响世界

  本期访谈作家:吉狄马加

  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同时也是具有广泛国际性影响的著名诗人之一,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代表作有《初恋的歌》《鹰翅与太阳》《身份》《火焰与词语》《我,雪豹……》《从雪豹到马雅可夫斯基》《献给妈妈的二十首十四行诗》《吉狄马加的诗》等诗集,获得了众多国内外诗歌奖项,作品被数十个国家翻译出版。

  “他的血管里/响着的却依然是马蹄的声音”,吉狄马加在录制镜头前朗诵罢短诗《骑手》,随和地坐着等待主持人做访谈结语,身后满窗蠡湖春烟。此刻,仿佛回到37年前这首诗发表时,他从血管里奔涌出才思写就代表民族的诗,光阴荏苒,“马蹄声”依然在回响。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中国新诗中,《骑手》媲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广为流传。

  从自己的民族看到广袤的世界

  谈到对诗歌的见解,吉狄马加推崇一句话,“要么我谁也不是,要么我就是一个民族”,作者是圣卢西亚著名诗人德里克·沃尔科特。与这位199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成长在加勒比海一隅的经历相似,吉狄马加出生于四川凉山,彝族文化在他的心目中占有重要地位。随着个人阅历的丰富,出凉山、到青海、上北京,他在诗歌中呈现的民族性与国际性愈加融会贯通、表达也更加自信。“中国诗也好,世界诗也好,都存在人诗互证的关系,诗歌反映诗人的生命历程,是诗人对周遭环境的心灵感受。”他说,当代文学批评家们所提到的诗歌表达个体生命经验、人类意识,大抵意思相近。

  然而,当下的时代变化剧烈,多元化的文化不断交融、冲突,这让坚持民族性和国际性辩证统一殊为不易。吉狄马加归纳道:“以我的民族彝族为例,有预期、有想象、也有困惑,我要做的是写出诗人个体的生命长度、写出宿命性的执着,最终为世界瞩目。”

  诗歌需要深度和不断创新形式

  “中国近现代这100多年,特别是最近40多年,出现了太多的生活改变乃至生存方式改变,年轻作者正百花齐放地书写这个时代,细思量,不容易。”吉狄马加对诗坛新锐们既怀期许亦知他们的难处。不过,他还是以鲁迅先生为例详述,认为先生作品之所以经典,无外乎准确地、深刻解释人性善恶这种普遍性问题。具备这种深度、能够让后来人通过作品看到时代细节和作者精神高度,这正是文学创作者们孜孜以求的终极目标,无论是短小精悍的诗歌还是鸿篇巨制的小说,任何一种门类皆如是。

  “具体到作品在艺术上的贡献,那还需要放到世界层面上去比较、衡量。比如,俄罗斯未来主义强调语言的陌生化、创作表达中的模糊地带,其形式创新意义就留在了世界文学史上。”吉狄马加同时肯定地指出,从这个角度而言,即便是那些极具地位的历史经典作品也有它的局限性,无论是个人作品还是集体作品都有这样的问题,文学需要不断创新形式,诗歌也不例外。

  赞叹温润江南孕育的工匠精神

  吉狄马加此次到无锡筹备一个楹联书法展,正值江南花开次第春信浓。在评价无锡文化时,他反复提及包括无锡在内江南文化区域对应“细腻”“工匠精神”这两大关键词。

  “江南文化太重要了,中国文学乃至艺术史都和江南有不可分的黏性。在中国历史进程中,农耕文明中心从中原南移,到了江南发展到更高级的阶段。江南文化中汉文化的传承脉络清晰,还兼收并蓄了不同地域文明的文化,形成自身温润的底色,与西北、西南地区文化风格截然不同。”吉狄马加说,江南文化的细腻,几乎是所有人的深切感受,“这里涌现的作家用词造句讲究,文字功夫普遍好,善于自微观上观察体悟,角度切口小,然后以小见大不失豪迈和壮美。”

  这样的文化传统、文化环境孕育出工匠精神可谓必然。吉狄马加特别提到了宜兴紫砂的手工制作,不吝赞叹:“且不说宜兴得天独厚有上好的紫砂泥,就算其他地方能做出紫砂产业,也未必做得到宜兴的极致精致。这就是江南,细节丰富得无与伦比,集中体现我们常说的工匠精神,值得学习。”

  (晚报记者 何白/文 李霖/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