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看无锡

萌宠健康“守护者”:

治愈它们的同时 也治愈人心

  吞食异物的苏卡达陆龟恢复健康。

  给卡蛋的锦蛇剖腹产。

  腿骨骨折的和尚鹦鹉。

  口述:周锡娜 整理/摄影:晚报记者 潘凡

  给骨折的玄凤鹦鹉做手术,对卡蛋的玉米蛇剖腹产,帮掌部坏死的仅16克重的小守宫截肢,替牙刺扎入口腔致溃疡的龙猫磨牙刺,为仓鼠切除鸽子蛋大小的肿瘤……作为一名从业6年的宠物医生,除了要给寻常的犬猫诊治外,周锡娜还要给形形色色的异宠看各种稀奇古怪的病。周锡娜说,能为一个个可爱的小生命驱散病痛,带去健康与快乐,是她工作的使命和意义所在。

  拯救更多宠物的动力

  小时候我曾养过一只白狗,小小的、软软的,特别是每天上学时,它总会摇着尾巴送我出门。但是,才养了一周它就蔫蔫巴巴开始拉肚子,家里人还以为它吃坏了肚子。那时周围没有宠物医院,只能抱着它去兽医站求助,遗憾的是没能救回来。从那以后全家人再也没养过小动物,父母的理由是“饲养一只动物就为未来埋下了一粒悲伤的种子”,我却朦朦胧胧地对未来的职业选择有了一些想法。

  高考完填报志愿时我很迷茫,会计、旅游管理、酒店管理……这些熟悉的字眼却不是我的兴趣所在。偶然间,我瞥到有所学校有动物医学专业,脑海中闪现出了那只小白狗,于是我小心地向父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出意外,父母并不支持。我爸的原话是:供你读这么多年书,不是为了让你以后再回乡下养猪马牛羊的!或许是青春期的叛逆,我在第一志愿填报了父母所希望的专业,却是肯定不会被录取的院校,从而“顺利”滑档到第二志愿的动物医学,开启了我与动物打交道的生活。

  大学期间我加入了“异宠社”,接触到了很多异宠,也饲养过很多之前从没见过的动物,有玉米蛇、蓝舌石龙子、花枝鼠等等,我并不觉得它们可怕,反而觉得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能把热爱的事情变成工作,我是幸运的。2018年我正式成为一名宠物医生,随着接诊的动物种类越来越多,我慢慢了解了不同动物的习性,也积累了很多医治经验,现在我每天接诊的异宠可能比犬猫还要多。

  宠物医生这个工作充满挑战,可不像很多人以为的只要撸猫、撸狗那样轻松。因为宠物不会说话,对疼痛的忍耐又强,所以需要细心观察、时刻关注,很多时候等主人觉察到它们难受,理解它们发出的“求救信号”时,很可能病情已经比较严重了。这时候,宠物医生就是“翻译官”,需要把宠物无法言说的痛苦转达给主人,为宠物商定科学合理的治疗方案。

  成就感与无力感之间

  有时给不同的动物看诊需要冷、热空调切换,治疗方案也不能照搬,得因不同动物而异。此外,一些小异宠的防舔咬头套等辅助工具需要自己DIY。

  很多异宠的个头很小,而越小的动物检查和治疗难度越高,一些检查手段和手术器械也得更为精密。我记得难度最大的一次手术是给一条只有25克重的小守宫做剖腹产手术。那只守宫难产时间较长,再不进行手术就会危及生命,情况紧急之下立即安排上了手术台,开完刀后用眼科缝合线才把伤口缝合。

  在为宠物诊疗过程中,我最自豪、最开心的事就是见证一只只生病的小动物像那只守宫一样告别疾病的折磨,渐渐恢复健康。当然,也会遇到没接触过或是担心诊治不了的异宠,我会跟主人一起想办法、查资料,请一线城市病例量大的医生线上指导。如果同行们都束手无策,只能大家一起交流,摸着石头过河般一点点摸索。还有些疾病可能我们尽最大的努力也没有办法让动物完全恢复,甚至没有办法减轻它们的痛苦。每当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手中流逝,那种无力感真的让人很难过,我经常会在成就感与无力感之间循环往复地“横跳”。

  其实,很多异宠的饲养是从一次偶然的套圈游戏甚至路边叫卖开始的,我见过很多主人带着从路边摊上花几块钱买来的仓鼠、兔子前来,因为治疗费用大于本身价值而放弃治疗的。一些被弃养后经由我们治愈的宠物会暂养在宠物医院等待爱心人士领养。最多的时候,我自己家里曾收养了一只狗、七只猫。希望大家在决定饲养一只小动物之前先行学习,这样能减少到医院为知识买单的花费,也能让小动物得到更好的饲养条件。

  坚持下去靠内心强大

  我已经做了6年宠物医生,加班、熬夜是常态,半夜赶往宠物医院看急诊、做手术也时有发生。身体亚健康是其次,压力更多的还是精神层面的。我睡觉从来不敢关手机,有时会接到宠物主人半夜两三点的求助信息或电话,比如猫抽搐了、吞针了、跳楼了,狗吞了硅胶吸盘、吃烧烤被竹签戳了……我选择这行的一大原因是只想单纯地跟小动物打交道,但从业后才发现更多的还是得与人打交道,比如疾病的把控和治疗,与宠物主人沟通时都会有压力,经常疲于应对他们的不信任与不理解。

  主人的性格有时和所养动物的性格很相似,比如养兔子的主人性格比较安静感性,而养松鼠的主人性格比较活泼跳脱,养爬行动物的主人大部分比较沉稳理性。我曾遇到过一位大叔带着他的兔子来就诊,由于兔子年纪大了,疾病已到晚期,没有办法得到很好的救治。跟大叔商量以后,我们决定选择没有痛苦的一种方案——给兔子安乐死。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大叔说需要一些空间最后再陪陪他的兔子。外表成熟而有些发福的大叔不舍地抱着毛茸茸的小兔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不舍之情让人跟着一起难过。

  生命就是如此,有时候很脆弱。我会反问自己是不是没有做得更好、主人是否能做得更好。时间长了心里会积累一些“疙瘩”,大部分情况下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比如放下工作出去旅游,但心里还挂念着自己接诊的小动物最近怎么样了、恢复得还好吗?我的很多同学、认识的不少医生都早已转行,能坚持做下去的,全都是内心强大的人。我经常自我调侃:每天在自我消耗和自我治愈的路上。让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正是那一个个可爱的面孔和被治愈以后的成就感。

  医学是一个不断进步的过程,医疗设备也在不断升级,宠物们能借由更专业的医生和内窥镜、超声刀、彩超、CT等先进设备得到更精准高效的医治。治病救命不只是单纯的医学问题,我能做到的就是不忘初心,对得起自己在行业里深耕多年的每一个脚印。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所有的小动物都能得到科学饲养,生病了有地方能治疗,没有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