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天下

现实版“消失的她”

男子为还百万债务杀妻骗保

  李某环落水后,搜救队展开搜救。

  李某的住处。

  2021年5月,一对结婚半年多的夫妻携手踏上从辽宁大连驶往山东烟台的客轮。妻子李某环在这艘客轮上竟然坠入海中不幸身亡。这起突发的事故究竟是一场不幸的意外,还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新婚妻子突然坠海

  2021年5月5日,一艘由辽宁大连驶往山东烟台的客轮航行在黄海海面上,船上乘警突然接到有人坠海的报警。客轮随即停船,乘警和船员们立刻来到甲板层。

  在女子坠海的甲板处,乘警见到了报警人李某。李某说,坠海女子是他刚刚新婚半年的妻子李某环。李某神情悲痛焦急万分,口中喊着妻子的名字,催促着赶紧救人。

  虽然确定了落水女子的位置,但由于客轮体积庞大,根本无法靠近落水女子,只能等待海事部门的专业搜救艇。10分钟后,搜救队赶到现场,坠海女子李某环被救起,但不幸的是,经过急救人员的确认,她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李某向警方介绍,坐船看海是他妻子期盼已久的心愿,但是上船后他们发现由于妻子个子矮,船边的栏杆会遮挡住视线,两人就来到了没有栏杆遮挡的地方,可没想到妻子竟然失足跌入了海中。

  大连市公安局海运分局乘警中队中队长张跃峰说,李某环落水的地点是甲板右舷救助艇存放区,这个平台靠海的地方没有栏杆,但靠船的内侧有围栏,围栏上还有“宾客止步”警示牌。两人跨过栏杆到这个危险且严禁进入的地方,行为存在疑点。

  坠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乘警调取了客轮上的公共场所视频,没想到,事发区域却正好是摄像头拍摄的死角。

  警方请李某来到了烟台属地派出所,他们要详细了解落水事件发生前的每一个细节。

  李某称,他在上海经营着一家小餐馆,半年前他和妻子李某环登记结婚。谈话中,警方发现李某并不像其他落水者的亲属那样激动,也没有提出要找船务公司索赔。

  警方收集了事发当日客轮的所有视频,反复查看有两人出现过的画面,发现在一些画面中,李某的状态有些不寻常。妻子在开心地看海、拍照,而丈夫李某却神情严肃,甚至拒绝拍照合影。

  事发当天下午4时26分,李某戴着口罩墨镜单独出现在舱室外的通道内,他径直来到客轮外7层的甲板,这里就是李某环坠海的地方。徘徊了近20分钟后,他返回房间。

  几分钟后,李某夫妇一起走出舱室,再次来到甲板上坠海区域附近。两人打开挂有警示牌的栅栏门,进入救助艇区的最外侧,之后该区域再无他人进入。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救助艇后的监控盲区。接下来,船舷外侧另一个探头便记录到李某环从船上坠海的瞬间。

  警方发现,如果想处于这个盲区,两人必须蹲在救生艇后,只要站起来就会被拍到。

  女方家人竟然不知结婚之事

  李某环的家人透露的信息让警方颇感意外,他们竟然不知道李某环已和李某结婚。

  李某是211大学的本科生,当年44岁,此前没有结过婚,自己开着小餐馆。在李某餐馆打工的李某环当年46岁,有过两次婚姻,还有两个孩子。这段别人看起来不可能的婚姻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隐情?

  在辨认尸体的过程中,李某情绪特别激动,突然间从警方身边冲到尸体旁,用自己的身体和手把死者脸部遮挡起来,不让警方查看。这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之后,警方向家属提出应该进行尸检来确定案件性质,李某坚决不同意。

  李某的阻挠并没有打乱警方的部署,警方与李某环的亲属进行沟通,最终李某环的父亲和哥哥同意对李某环进行尸检。

  经尸检,李某环是溺水死亡,但她的颜面部有外伤。右眼上睑青紫肿胀,皮下组织有出血。法医认为这应该是被徒手打击所致。警方观看李某环坠海前在船上的视频影像,发现她的脸部并没有外伤。这起意外坠海事件疑点重重。

  “不追究”协议揭开迷雾

  警察走访了李某餐馆的工作人员、邻居以及两人的好友,发现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两人已经结婚。邻居说,两人确实住在一起,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像夫妻那样手挽手或者有亲密的举动,外出都是一前一后,很像普通的朋友。

  办案民警在李某的住处发现,他和李某环在家中是分房居住的,生活用品也都各自分开使用。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李某在上海还有一个情人。

  此时,李某为自己标榜的“好丈夫”的人设已经彻底崩塌,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人意想不到。李某在配合调查期间,竟然在网上招嫖,被警方当场抓获,此时他的妻子才刚去世。

  同时,死者亲属找到了警方,出示了一份李某私下找他们签订的协议,正是这份协议揭开了这起谜案背后所有的隐情。

  协议显示,只要李某环亲属同意不追究死因,尽快火化尸体,李某就会给他们几十万元的赔偿金和其名下的一台小轿车作为补偿。这份协议上提到,李某环生前曾经买过一份人身意外保险,警方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李某有杀妻骗保的嫌疑。

  据查,李某分别在3家保险公司为妻子李某环购买了4份大额人身意外保险,而受益人都是他自己。据保险公司工作人员介绍,李某环如果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时意外身亡,李某作为受益人,最高可以一共得到1230万元的保险赔偿金。

  李某被警方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后,仍旧表现出一副无辜者的样子,反复强调他在上海的生活条件很好,不需要陷害自己的妻子骗保。

  但是,警方调查发现,李某的餐馆欠了好多供货商的钱,经常拖欠员工的工资,他名下多张信用卡已经透支,他还用了李某环的身份证办了一张信用卡,也透支了10万块钱。他的个人债务已经达到了上百万,且不具备偿还能力。

  案情重大,检察机关随即介入案件的调查,联合专案组聘请权威鉴定机构对死者李某环坠海的视频资料进行了专业的鉴定分析。

  司法鉴定专家张振锋说:“死者李某环在空中下坠时,有翻转的动作。我们认为,一般人是无法完成这种翻转的,大概率是外力的作用。”

  不过,专案组并没有就此草草得出结论,他们对视频进行了更加专业的清晰化处理,专家在李某环落水的瞬间,发现她的身体附近出现动态的黑色像素索。

  像素索是视频放大后,由多个像素点构成的长方形像素体。这种细微的视频像素点出现,可以证明有物体在李某环坠落前与她接触,并使她受到外力作用。李某的衣服是黑色的,专家判断,这个像素索跟李某衣袖有关联。经过反复对比,专家认定李某环坠海是一种外力导致的。

  根据司法鉴定和之前的法医尸检,警方分析:李某推妻子的时候,可能第一下没把她推入海中,妻子还反抗了。李某可能照着妻子的头部打了一拳,对方可能呼救,李某怕别人听见,用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推入海中。

  至此,李某杀妻骗保的证据链完整形成闭环。2022年7月5日,大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作出判决,被告人李某犯故意杀人罪、保险诈骗罪,数罪并罚,决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

  李某不服判决,提起上诉,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央视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