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鱼米之乡”美称的无锡，从不缺糯叽叽的美食，但比起其他糕点，粽子是少数仍需手工制作的食物之一，有一种粽子，在外形上也有独特风格：上窄下宽，有四个棱角，无锡人称为“小脚粽”。随着推广的不断深入，小脚粽从曾经只有当地老人才会的“绝技”，传到了年轻人手里，搭乘着互联网“踏”往五湖四海。

　　匠人讲述

　　动人的传承始终存于家常

　　在老字号宏凤年糕坊的直播间，“90后”张先云身着一身素色长衣，面前摆放着一盆糯米和粽叶，对着镜头教网友小脚粽的包法。“把糯米往下压一压，然后再拿一片粽叶从右手边的空隙穿进去。”粽叶在她手里弯折腾挪，不一会便有了小脚的模样。

　　“小脚粽的包制工时是普通粽子的三倍。”张先云捏起一枚成品解释说，粽身需用6—7片芦苇叶严密包裹，两次压米工序让粽子格外紧实。老师傅包粽子时需用牙齿咬住棉线——因双手必须全力压紧粽身，稍松劲糯米便会漏出。

　　讲解起来头头是道的张先云，在成为主播前，对粽子一无所知。“在来这里工作前，我根本不会包粽子，到了端午节也很少吃。”成为主播后，张先云需要给大家讲解小脚粽，没想到直播时弹幕收到“主播现场包一个”“这个怎么包，我要学”的“在线求教”，这让她萌生了学习的想法，跟着老师傅一边学一边播，用了一周时间把这门技术学会。“学会后觉得很有成就感，把家常美食学会，这也是一种传承。”

　　城市记忆

　　小时候的家乡味道

　　“放学推开家门，总见桌上放着几只小脚粽，竹筷插在粽尖上，白糖罐敞着口——那是童年最馋人的风景。”张先云忆起惠山区玉祁的端午，眼底泛起柔光。邻里妯娌围坐一起，浸糯米、煮粽叶的清香漫过黛瓦白墙。女人们指尖翻飞，青叶裹住雪白米粒，棉线在齿间咬断的脆响里，缠绕出代代相传的生活智慧。

　　比起现在“包罗万象”的粽子口味，无锡经典的口味是赤豆馅、肉馅，这些馅料取材简单，口味大众，最难忘是白米粽的纯粹。没有花哨馅料，唯赖火候功夫：大灶柴火煮沸后转文火慢煨四小时，待粽叶清香渗入米芯。剥开时糯香扑鼻，轻蘸绵白糖，配一枚流油的咸鸭蛋，米粒在齿间弹跳的韧劲，成了难忘的儿时回忆。

　　技艺解密

　　“紧、糯、香”三字诀

　　在宏凤年糕坊的粽子车间里，十多名工人指间翻飞出韵律。塞料、包裹、缠线，动作如行云流水。

　　“紧、糯、香”三字诀，道尽小脚粽的精髓。无锡河塘边的嫩芦苇叶，是成就小脚粽的第一重密码。由周边的居民在河边采摘后送过来，挑选出叶面宽大青绿的粽叶，开水烫过后柔韧不易裂。

　　精选圆糯米在木甑中浸泡透亮，六片青绿粽叶叠成漏斗状，填入雪白糯米，两次压实，裹出形似三寸金莲的尖角。棉线在齿间一咬一绕，一个玲珑别致的小脚粽便跃然掌心。

　　守护者说

　　在娃娃们心里播撒种子

　　“咬线！对，牙齿要绷住劲！”在玉祁小学的劳动课上，张先云托着孩子的小手，将棉线绕过后槽牙，糯米粒沾满了童稚的掌心。这般鲜活的传承场景，正从玉祁小学蔓延至无锡多所小学。80后父母带着00后孩童，在粽叶清香中重拾城市记忆。

　　张先云说，现在会包粽子的人越来越少，知道小脚粽的人也不多，为了让这项技艺永远传承下去，要“从娃娃抓起”。师傅们来到小学，手把手教孩子包小脚粽，同时让孩子来到研学基地，体验芦苇叶采摘，触摸土地的温度。

　　（陈婧怡/文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