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国强
我家里有一个大大的书柜,那是我父亲生前专用的。书柜平时上着锁,只有父亲打开时我们才有机会向里面望一望。书柜从上到下分为五层,每层又分成几个小格,里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物品。有从太爷爷时留传下来的家谱,有爷爷时留下来的人情簿,有伪满洲国时我家住宅的门牌,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粮票和布票,有我和姐姐们上学时的毕业证书和各种荣誉证书,一切应有尽有。可以说全家所有的应该收存的小物件,只要跟父亲说一声,没有在他那里找不到的。母亲多次满足地对我和姐姐说:“你父亲就是咱家的免费‘草根档案员’,该我命好,我这辈子得少操多少心呀。”
母亲曾经多次跟我和姐姐讲起一件往事。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年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父亲把编织好的十张苇席挑到县政府招待所去卖,卖完后,在招待所的财务科领钱后就回家了。没想到,第二年腊月的时候,招待所又需要苇席,父亲再挑着苇席到招待所时,却当场被公安人员给抓住了。原来上一年父亲卖完苇席从招待所回家后,第二天招待所的会计发现,有八百块现金不翼而飞了,招待所马上报案,可是怎么也查不出线索来,这八百块钱就只好由财务科的会计自己赔了。一年来,这个会计一直在寻找线索,那天看到父亲时,就一口咬定说去年父亲夜间到财务科把钱偷走了。父亲和公安人员来到我家,打开家里的档案柜,从里面拿出一个账本。上一年小年那天,因为快过年了,来买苇席的人特别多,全家人挑灯夜战编织苇席。那天父亲把买苇席的账目记得特别清楚,几点钟哪个人买了几张苇席,交了多少钱,都记在账本上了。按着账本上的名单,公安人员把那些人全都找到我家,这些人证明了去年小年那天,我父亲下午和整个夜晚都在家里编席和卖席。公安人员这下无话可说了,终于还了父亲的清白。
正是父亲点点滴滴的影响,使我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都养成了井井有条的习惯,尤其是在单位办公室工作中,每天面对各种文件,各类文字材料,各种会议通知,工作千头万绪,如果处理不好,就会乱成一锅粥。为此我对所有工作一项一项地进行了合理分类,每项工作都备有专门的档案柜和档案盒,便于查找和使用,这样就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多次受到领导的表扬。
如今,我的“草根档案员”父亲已经去世了,但他给我和全家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教给了我们热心细致的生活态度,我一定把父亲这种宝贵的品质传承下来,做第二代“草根档案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