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头部主播辛巴直播间带货的茗挚燕窝被职业打假人王海公开质疑是“糖水”，涉嫌虚假宣传的两家涉事企业共计罚款290万元，引发巨大的舆论热潮。当前，燕窝品牌专卖店不断进驻无锡高端商场和商业街，各大电商平台上各种鲜食燕窝品牌也是不断涌现。除了燕窝外，阿胶、虫草等都成为春节前高端礼品市场上受追捧的产品。但伴随而来的，是一浪高过一浪对于部分高端滋补品的营养价值的讨论，以及它是否为“智商税”的质疑。

　　燕窝直播打假让行业遭遇信任危机

　　刚刚生完二胎的市民何女士，上周收到了婆婆带来的滋补品——三大盒月子燕窝。在生宝宝前，何女士就吃过燕窝滋补安胎，但是前段时间在看过网红辛巴直播间卖“糖水燕窝”一事后，加上看了关注的公众号里知名博主对于买燕窝是“智商税”的言论，何女士对燕窝就开始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了。“虽然自己吃的都是品牌燕窝，品质比那些杂牌有保证，但是花这么多钱究竟有多大功效，就无从考证了。”何女士称。

　　据悉，此次直播翻车的燕窝其实是燕窝风味饮料，对健康还不至于产生危害。然而市面上燕窝质量参差不齐，如果不会鉴别，买不到天然燕窝，轻则危害健康，重则可能危及生命。锡城一位做了多年燕窝销售的薛女士向记者透露，为了节约成本，有的商家在清洗和加工燕窝时，会选择用漂白、刷胶等方式，其中用到的一些化学试剂对人体健康存在很大隐患。“现阶段，重塑燕窝行业的形象，或许是整个行业亟待解决的问题。”薛女士称。

　　孕妇市场、养生市场、礼品市场、美食市场四大强劲需求让我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燕窝消费国。《2019年中国燕窝行业白皮书》显示，2019年整体市场规模达到300亿元。事实上，燕窝市场的发展并非一路坦途。据锡城一家燕窝专卖店的负责人介绍，上世纪90年代，燕窝行业经历“昙花一现”的发展小高峰后，逐渐进入行业自律的发展阶段。2011年到2013年间，由于监管政策缺乏，国内走私燕窝猖獗，燕窝销售一度停滞。2013年，马来西亚成为首个获准输往中国的燕窝出口国，随着燕窝进口备案管理和燕窝溯源系统的建立，才开启了此后繁荣的燕窝产业。但此次的燕窝直播打假事件，让行驶在发展快车道上的燕窝行业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行业发展面临新的考验。

　　燕窝定价取决于干燕含量

　　提到燕窝，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该是昂贵。电商平台上，100克燕窝干盏大多在3000多元。在锡城各大高端商场、综合体和一些商业街上，随处可见燕窝专卖店的身影。记者采访了解到，在2011年以前，燕窝还是以传统需要泡发后炖的干燕窝为主。近几年则涌现出多个加入了净水、蜂蜜、木糖醇等配料的即食燕窝和鲜炖燕窝品牌，因食用方便，很受现代消费者的青睐。比起线上的价格，这些专卖店的即食燕窝的价格更是令人咋舌。而价格的高低，主要看其中干燕的含量。

　　在市中心一家商场的滋补品店内，碗燕1盒装（6碗）售价1980元。销售人员称，这个系列每碗含5.5克干燕，贵在干燕的含量高。这家店内另一款一盒8瓶装的即食类官燕，因每瓶仅含1.1克干燕，499元的售价就亲民得多。不过记者发现这款和贵的相比，看上去不够浓稠。在另一家老字号滋补品店内，散称干燕窝的售价是每克98元，十天量的即食纯燕窝售价1680元。在另一家品牌连锁燕窝店内，干燕含量5.6g/碗的经典款10碗装碗燕售价3980元，折合每碗398元。

　　对于实体店的定价，某品牌燕窝专卖店负责人称，线上官网针对大众消费者，采用的燕盏材料与线下不一样，干燕含量不高。而线下中高档干燕含量更高，用料更好，包装部分的碗所用材料也更昂贵，因此价格比线上更高。

　　是谁在消费燕窝？

　　很多消费者发现，随着生活品质的提升，近年来身边吃燕窝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产业也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资本向其靠拢。资本为何齐齐看好燕窝产业？又是谁在消费燕窝？

　　锡城一家老字号滋补品店的负责人透露，从燕窝的消费群体来看，40—50岁的女士是主力，主要为美颜和增强免疫力，也有不少孕妇、产妇群体，甚至还有大人买来给幼儿增强免疫力的。另外，记者了解到，近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群体加入养生大军，消费需求增加，再加上广告营销的推动，让燕窝成了养生市场中的新任宠儿，销量呈逐年增长的趋势。

　　“对我来说，燕窝可能是缓解焦虑的精神解药吧。”“90后”上班族小秦戏谑，当代年轻人可能是最注重养生的一代，熬最晚的夜，敷最贵的面膜，吃最好的补品。为缓解生活、工作中的压力，碎片时间的食补无疑是最好、最快、最便捷的方式。燕窝、人参、养生茶，是当代年轻人的“保命三件套”。当然，小秦也承认吃燕窝有一定的虚荣心理。“很多燕窝品牌都是请一线女明星代言，就很想体验一下明星的生活方式。”采访中，三家店的销售人员都强调燕窝是一个长期食用的保健滋补品，必须坚持食用才有效。一般他们会推荐消费者3—4天食用1碗，大部分顾客都是按半年的量购买。那些常年以燕窝作为保养品的消费者，一般一年的燕窝花费在1.5万元—2万元左右。

　　燕窝都是“智商税”？

　　自这次燕窝直播打假事件后，一些消费者开始重新审视，燕窝这种在我国传统文化中与“滋补、养颜美容、延缓衰老、补肺养阴、补虚养胃、提高机体抵抗力”等好处联系在一起的昂贵的滋补品，是否“名副其实”呢？

　　江南大学附属医院中医科外聘专家苏强告诉记者，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有关于燕窝的记载，但燕窝并非是常用药，与疾病作斗争的意义不大。所以，燕窝在医院基本不太会用于疾病的治疗，反倒是在民间食疗风靡。为何会风靡？因为物以稀为贵，它具备商业炒作的价值。在部分女性疾病的治疗上，中医最常用的中药是蒲公英，但是因为其价格便宜不具有炒作价值所以并不为大众追捧。不能否认燕窝有一定的养心、安神等作用，但大枣、小麦等都有此类药效，燕窝的医疗作用甚至不如一些常用普通中药。

　　对于把燕窝从蛋白质等单个营养成分来分析、进而得出“吃燕窝不如吃鸡蛋”的一些公众号的科普文章，苏强认为这种“成分学”理论缺乏对组合药物共同反应的研究。比如中医常用的大枣，单看成分大部分都是糖分，但是把它和其他中药一起用，却能促进药效的提升。所以这种科普文章对于燕窝的营养论断是片面的。

　　苏强还表示，和燕窝一样近年来被炒得价格虚高的阿胶，其和燕窝不同的是，它确实属于动物类常用中药，在治疗女性崩漏、失眠等疾病上有明确的疗效。但是近年来却因为部分人群的盲目追捧，加上市场的炒作，价格一路暴涨，让一些真正需要用药的人吃不起。

　　在苏强看来，燕窝、阿胶能够火爆，满足了两种属性：一是产量有限，具有稀缺性。二是表面看无毒，短期内即便滥用也不会产生毒副作用。所以，对于吃燕窝、阿胶是不是缴“智商税”，就看你是出于何种消费需求，治病还是虚荣还是自我安慰。

　　（朱洁、实习生 吴沁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