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太湖周刊

如何书写无锡文学新气象?

新一届太湖文学奖作家这样说

  图源:尤剑青《枕河人家印象》

  本报记者 张月、韩玲

  无锡文脉源远流长,地域文化润物无声。在这样的文化传统里,无锡文学始终尊重个性,兼容并蓄,形成了摇曳多姿的文学面貌。新时代的无锡作家群体,以崭新的姿态书写着天地万物、人间真情,书写着无锡文学的新气象。

  近日,“2019-2020年度太湖文学奖”评选结果出炉(详见1月10日《无锡日报》第2版),在随后举行的获奖作者座谈会上,老中青三代获奖代表纷纷发言,谈创作人生,发心中感慨。

  ■ 文学要揭示人间正道

  太湖文学奖在无锡文学史上见证了几代作家群体的成长。高仲泰明显感觉到,近几年,太湖文学奖在层次上、专业水准上有大幅提高,无锡文学创作呈现出新趋势,诞生了一批高品质的作品,涌现了一批新的作家,为无锡文坛注入了新鲜血液。他期待无锡的老中青作家,用文学的各种样式,多元化地反映中华民族的巨变,揭示人间正道,弘扬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创作出有价值、有气度、有思想、有情怀、有艺术感染力的优秀作品。

  这几年,高仲泰着重非虚构文学的创作,聚焦历史人物或事件,他的纪实文学《荣毅仁的前半生》正是代表。高仲泰的创作理念是“择高处站,在平处坐,往宽处行”。他解释,高处站,就是立足人间正道,反映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主义和时代精神;平处坐,就是落实到现实生活,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宽处行,就是尽量拓宽自己的创作空间,从古至今,寻找可以创作的题材。

  ■ 写就丰富的时代文学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文代会和作代会开幕式上的讲话令夏坚勇感触颇深。“我们广大文艺工作者须响应号召,把文艺创造写到民族复兴的历史上、写在人民奋斗的征程中,唱响昂扬的时代主旋律。”夏坚勇说,文艺工作者要以“眼纳千江水,胸起百万兵”的豪情壮志兼程前进,不负时代。在他看来,文艺的时代性并非千人一腔,千篇一律。相反,时代性并不排斥作家的个性,只有每个作家在题材和风格上有独特性,才会有时代文学的丰富性。

  夏坚勇的长篇散文《庆历四年秋》是向江南历史和传统的致敬之作。在他看来,在时代精神的旗帜下,不管是回溯历史还是展示现实,都有其不可替代的光彩。而对于每个写作者来说,最后还是落实到一个“写”字上。回到书桌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胸起百万兵。

  ■ 作家需要自我革新

  王学芯的诗集《迁变》是城市与乡村双重经验的复合型呈现,处处有城乡经验的交织、碰撞与冲突,体现出城乡经验的综合性写照。王学芯说,他的诗歌主题永远与他的经历密切相关。他试图通过有距离的思考形成一体化的联系,凭借不断改变的语言力量突破悟性的边界,使视觉的画面在“现在的存在”中介入更多的体验,感受到更多的情感,从而细致、生动、准确地接近现代性诗歌的审美标准。“诗歌永远需要革新精神,需要不断保持活力,建立自主的表达结构,这跟年龄无关。”王学芯说。

  王学芯认为,无锡文学要有个性,首先每个作者得有自己的个性,“从题材、角度表达独一无二的个性,从语言到结构都要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能只是陈旧的表达。”回到写诗上,一首能真正站立起来的诗,最后一稿往往只留第一稿的一两行句子,每次修改实际是种重新布局、深度挖掘的过程,是要有感染力地表现出更多、更好的诗意。“因此,一个写诗的人,永远在写好一首诗的路上。”

  ■ 用文字走到你的身边

  《黄昏马戏团》这篇小说是阮夕清的学生提供给他的灵感。两位学生在南京火车站遇到一次耍猴人和猴子之间的冲突,虽然最终以暴力和围观者散去结束,猴子重新温驯地蹲坐于主人手掌下,但两个孩子敏锐地觉察到这中间有些微妙的喻义在,于是和阮夕清一起讨论。这个故事唤醒了阮夕清童年的一次关于马戏的记忆,“事情发生在南长街,就是我笔下写的这个故事”。

  阮夕清期待的创作是一种绵绵不绝的创作,一个故事唤醒另一个故事,一种生活唤醒另一种生活,一种情绪获得更多的情绪认同。在他看来,这不是趋同,而是触发,于是,由一个视野变成更广阔的视野。阮夕清说,他没去过什么远方,别人的生活,于他而言就是远方,却比真正地理上的远方更吸引人。“所谓教学相长,写作也是,世界那么大,我只想走到你身边聊聊。”阮夕清说。

  ■ 为平凡英雄树碑立传

  62岁的宜兴人王顺法凭借长篇小说《苏南的雪》获得了此次太湖文学奖。他亲身经历了苏南乡镇企业高速发展的过程。作为时代的见证者、亲历者,他深切感到,“创造了这个时代奇迹的这群苏南人,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本励志的书,值得后代学习,而写出他们可歌可泣的创业史,为这些平凡的英雄们树碑立传,也就成了一个文学人的使命”。

  王顺法于2016年秋开始写作。为了对得起心中的这些英雄,他努力地写,五年来,在纯文学期刊上发表了150余万字,写出了苏南农村企业家的艰难创业史,映照出时代社会的发展和苏南乡村的巨变。王顺法自称为草根作家,一路走来,文字赋予了他越来越多的力量,他也感受到了文学路上的温暖。他说,他要写出更多无愧于时代的文学作品。

  ■ 做文学路上的“淘宝人”

  包松林的散文集《半岭松风》获得了太湖文学奖。这也成了他文学创作的新起点。文学之路上,如何行稳致远?包松林有自己的理解:一是守望天际线,二是踏准地平线,三是行走风景线。天际线,就是搭准时代脉搏,做时代的同行者和共鸣者。地平线,就是接地气,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富矿,它是庞大的,又是隐性的;是恒久的,又是短暂的,需要作者善于发现,勤于开采。风景线,是以小切口呈现大视角,这样的风景才耐看。

  包松林说,文学艺术的呈现是五彩斑斓的,因此,新时代的创作者要把当代审美与传统美学充分融合,把握好传承与创新的关系,讲品位、讲格调、讲良知,把身边的美好变成精神风景,做文学路上的“淘宝人”。

  ■ 做生活的细致观察者

  “95后”的孙嘉羚学美术出身,跨界写诗。她的获奖组诗《正午的人们》来源于她在学习和生活中的观察。“这些日常的细微之物就像是一个个窗口,给多条时间甬道建立起连接——每首诗歌从现在的所见之物身上出发,去发现曾经的亮色,或者试图寻找一些未知的奥秘。”孙嘉羚很享受这一过程,因为就好像拿着放大镜去观察一种事物或者现象,将普通的人与物珍重地对待。

  渐渐地,孙嘉羚喜欢上了用文字代替画笔,试图描摹出每一个细小的生活行为中所蕴含的复杂情感与微妙体验。生活的美学无处不在,孙嘉羚希望保持始终如初的温和与坚定,用一颗细腻的心灵去融入和理解生活,然后将混沌转化成一首首诗歌。

  ■ 文学必须从生活出发

  冯乐心第一次写小说,就以《十八拍》拿到了太湖文学奖,这给了她十足的信心。因为常年在基层行走,她有很多生活积累。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她便非常渴望通过小说的形式来书写。《十八拍》以冯乐心的家乡宜兴周铁为蓝本,讲述江南小镇四大家族的百年风云,照见一个时代的背影。这是一部集地域文化、百年沧桑与生活史诗于一体的作品。“故乡给予了我丰厚的滋养,这种滋养融化在我的血液里、骨髓中。”冯乐心通过文学的形式回报给这片土地,书写时间长河里的生命感动。

  “文学必须反映生活,必须从生活出发,优秀的文学作品一定是与时代共振、符合世道人心的。”冯乐心说,她今后要更多地关注现实生活,用心用情地书写,为这片土地写作,“向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敞开”,因为,这是一个乡土作家的责任和使命。

  ■ 做一个真诚的写作者

  诗文和远方,从来都是相伴相随的。前些年,汤蕴瑾受《选美中国》的影响,决定按图索骥,每年去一趟祖国西部。当她身处祖国西部山河之中,身心受到巨大的洗礼。于是,一股心力在旅行中、在天地间涌动而成《最远的旅行》。这本散文集写西部壮阔的风光、奇特的地理地貌、传奇的历史故事、地道的美食,还有旅行中的趣事和对地域文化的感悟。

  《最远的旅行》既是作者对祖国山河的礼赞,更是行者自我内心的回归。有什么样的山河和时代,就有什么样的作品,写作要与时代同频共振。这些话给予了汤蕴瑾一个鲜明的写作方向,她试着去触碰、感受、思考新的文学命题,永远做一个真诚的写作者,忠于自己的笔端,专注于对生活的体悟,努力耕耘,不问结果。

  ■ 每个日子都可触碰心灵

  周晓慷的长篇小说《触碰》起笔于七年前,围绕智慧城市、互联网+、乡村振兴、互联网创业等关键词展开。他解读,《触碰》意指触手可及的信息文明与日益关注的生态文明之间的心灵演绎。住在蠡湖边的他,虚构了一个叫“蠡乡”的地方,把中国农村在互联网时代的嬗变放在这里。小说试图剥开表象,强调个人的对抗精神,启发更多的人触碰现实,把握命运,在承压和突围中寻找希望,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智慧保护生态家园。

  周晓慷认为,文学创作需要敏感与自省,他的小说交织着当下社会的发展价值与生存价值,交汇着过往的追忆与现世的感怀,交融着寻梦与逐梦,伴随着信息革命。在漫长的写作过程中,周晓慷一次次被那个“我”深深触动。于他而言,每个日子,都可以触碰到心灵。

  ■ 用文字温暖世界

  获得太湖文学奖提名奖,黄小龙觉得“挺意外”,这背后,是评委对新人的关注和支持。黄小龙喜欢记日记,从小坚持的习惯陪伴了他几十年。因为担心这些看似平凡的日子,某一天会被岁月之风吹走,他便想在某个节点将它们加以萃取,于是,就有了散文集《表情》。黄小龙形容这本书是个人的一场淋漓宣泄,照映时代变革,传递出人们心底的温情与祝福,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黄小龙的写作停不下来。他说,作家理应有所担当,发现闪光的东西并且点亮它,他把自己比作太湖里的一滴水,时刻感知时代的体温和表情。作为文学新人,他必须更加努力,因为他要用文字温暖这个世界。

  ■ 开拓乡邦文学新领域

  陶青的散文《山桃寒重亦能花——李寄与〈徐霞客游记〉》获得了太湖文学奖提名奖。他的文学创作围绕江阴本土的人文历史展开。2017年至今,他创作了《江阴强盗》《江阴的腔调》《黄桥往事》《徐霞客与黄道周》等乡邦历史文化散文20多篇、20多万字。在他看来,乡邦历史、地域人文是当地宝贵的文化资源。他深深体会到,要创作出优秀的历史散文,必须做到历史性和当代性的有机统一,反映历史,又观照现实,写的是乡人乡事,观照的却是乡风乡情;通过乡邦往事的叙述,勾勒出世俗百态和人间万象,折射出人生的喜怒哀乐。

  陶青喜欢写脚下的热土,他认为,那充满真挚深沉感情的讲述,最能彰显本土人文情怀,凸现思想和文化的力量。而他还将继续开拓乡邦文学创作题材,努力讲好无锡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