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0版:太湖周刊

凤眼蓝,不凡就在名字里

  □梅锦明

  我用最好的景德镇牡丹粉彩花盆养着最普通的水葫芦,并不是我一时的失误或者草率。前年养过,去年养过,却都因了她的不凡成长和花开不俗,没有少给牡丹粉彩花盆增色添彩。

  初夏刚到,竖起的碧绿圆叶堆里,一簇簇花朵突然冒了出来,一袭紫色,脆脆的紫,心蕊里点点金黄,像个小小太阳,引得蝶儿、蜂儿不断飞来,嗡嗡叫声,如同唱响的赞歌,没完没了。从此,花儿不断地冒出来,一批又一批,持续时间长达三个月。她好像是魔术大师,有变不完的戏法,圆圆叶子的肚里,藏着无穷无尽的紫花。

  早几年,我是从大运河面上捞到她的。雨季里河水一涨,水葫芦像野地里的流浪猫、流浪狗,一堆堆地四处漂泊。撞到河岸、碰到树枝就有不少停留下来,孤独地打着盹。我下到水面,抓住树枝,捞上一把。拿回家,顺手扔进屋后一只陈旧水缸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管理她。

  这草是困难时期从国外引进,丢在野河里随她生长。盛夏,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野河长满了这种草,密密麻麻,厚厚实实,好像河不见了,只是铺了一层碧绿的地毯。

  农民们自管去打捞这水草,拿回家丢进猪圈里。猪们喜欢吃这绿色植物,吃得满屋子哗啦哗啦响。猪渐渐长大了,卖了好价钱。河里的水葫芦还是满满的,一村庄的猪也吃不过水葫芦生长的速度。

  到了花季,一河的紫色花穗镶在碧绿的圆叶中,远远看去,天都变紫了,云都被她陶醉了,像一道风景线。好看的是她的叶柄,鼓鼓囊囊,像怀了孕的大肚子,用力一压,砰的一声,像气球炸裂。

  但没有人去欣赏她,没有人知道她的情怀。

  农村发展之后,猪没有人养了,水葫芦却还长在河里,慢慢把河道堵了,船难行了。后来,烂在河里,水变浑浊了,发臭了,成了公害。

  人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想着法消灭她,但总在这里那里有她的身影,顽强地生长着,照旧开着她紫色的穗状花朵。

  有天我回头去看她,果然一缸的紫色花儿,蓬蓬勃勃,把只老缸染得满眼春光。

  抓一把,移进了家门口两只牡丹粉彩大花盆。从不需要侍候她,连每天浇水也不需要,过个十天半月给盆里加点水。从没病过,也无虫害,由着她长,任着她展现勃勃的生命力。

  即便出门远行,十天半月不回,根本不打紧。一到家,迎接你的仍然是生机勃勃,圆叶昂然,叶柄挺着肚子,倒像将军一样欢迎你的归来。我顿时心情愉悦,一路远行的疲劳丢到了脑后。

  花开季节里,天天早上打开大门,一盆的紫花与你笑脸相迎,似有紫气东来的感觉,一天的好心情油然而生。

  后来我想,对于所有生命来说,贵与贱只是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做着自私的评判,无关生命自身的各种表达形式,最普通的生命都有她最华美的一面。是的,每个生命都是天地精气神的化身。不同的命理,让世界有了多样性,生活有了多姿多彩。

  告诉你,她本来有个好听的名字:凤眼蓝。对,她的不凡就在她的名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