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新
参加幼儿园联欢活动,看到小公主、小王子一般的孩子们的笑脸,满眼芬芳。打开我记忆的后花园,边边角角摇曳着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如同那遥远而清晰的童年时光,兀自鲜活、温馨。
我的童年正值物质匮乏的上世纪七十年代。过儿童节或者开联欢会的时候,没有隆重的仪式,也没有琳琅满目的礼物,但不乏快乐。我们几个小女孩,穿的都是粗布衣服,甚至是大人衣服改制的,于是变着法子打扮自己。跟家人去地里翻红薯秧的时候,捋着长长的蔓条,掐下粗细差不多的几段嫩茎。嫩茎圆圆的,包裹着淡红色的皮,剥开外皮,左掐一下右掐一下,掐成一个个五六毫米长的小块,小块之间由红薯秧皮连着,一串天然植物链就做成了。我戴过几次自己做的红薯耳串,清凉凉的,小心地晃晃脑袋让它来回摆动,自觉很得意,直到红薯耳串蔫了或是断了,才把它扔掉。
耳朵有红薯藤串,眼睛怎么装饰?那时候农村很少有人戴眼镜,难得看到一个都要仰慕地多瞧上几眼,觉得他们是文化人或城里人。我们几个小孩一番观察,开始动手做眼镜。把往年匀溜的玉米秸、高粱秸的外皮剥下来,用削铅笔的小刀裁成韭菜叶般宽的一条,再截取合适的长度弯成圆圈,插在剥了皮的秸秆里面的白瓤上,镜框搞定;细一些的秸秆则做成镜腿,一副形神兼备的眼镜就完成了。架在鼻梁上,摇头晃脑踱几步,自己似乎就变成想象中饱学诗书的模样了。
手上不能没有装饰吧?用油笔在左腕上画一块圆圆的手表,时针指向9点,特别醒目。画完后,小伙伴们聚作一堆相互比较,谁画得圆画得像,谁的“手表”就高级。这一看一比,又打开新的“脑洞”,找钢笔墨水瓶盖、擦手油盒等圆盖,扣在手腕上比着画,大家的“手表”都圆了,都高级了,便都满足了。
孩童时期,爱美的天性,来自眼睛、来自心底,不断引领我们去生活中寻找天然材料。红色的凤仙花被唤作指甲花,女孩子甚至成年女性都用它染指甲。掐下几朵指甲花,在瓦片上捣碎,放一点儿白矾(据说会让颜色更红),做成“指甲泥”。晚上睡觉前,涂抹在左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上,让母亲用豆角叶包起来,仿佛戴上了绿甲套,等待指甲变红。第二天醒来,赶紧解开变成黄绿色的“甲套”,露出被染得暗红的指甲,手指肚也是淡淡的红。洗手洗脸的时候,小心地跷起指头,以便红指甲多存留几日。小伙伴一起玩耍时,都不忘伸出手来比谁染得好看。
红薯秧耳串、秸秆眼镜、油笔手绘表、凤仙花指甲,把我们的童年装点得绚烂多彩,并长成记忆花园中的花花草草,芬芳了时光,让童年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