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太湖周刊

梁溪,我们的青春之歌

  □袁佳芳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自行车铃清脆的伴奏声中,父亲的青春一路高歌。

  父亲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国家工人,一辆28寸永久牌自行车载起了他全部的梦想。每个上早班的清晨,父亲从西门外西园里大片桑田中的村庄出发,沿着窄窄的水泥小路骑行,汇入朝气蓬勃的“自行车大军”中。穿过南长街绵延的人间烟火,清名桥到了,父亲下车,紧扶着车把推行,车轮沿着桥面石阶旁的坡道滚动,他来不及欣赏两岸的水乡风情,疾步下桥、跨上车,前后左右车铃声此起彼伏。父亲继续向南,飞驰向南门大窑路底塘南方向。他的单位无锡钢铁厂里,车间、医院、托儿所、运动场一应俱全,一个大厂就如同一个微缩版的城市。

  但是父亲的工作地并不在总厂,他所属的动力车间水泵房还要继续往前,在距离厂部几公里外的南站煤场,车间的水泵机组专门负责抽取河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总厂。那最核心的炼钢车间里,滚烫的炼铁高炉需要水的冷却,一秒钟都不能间断。

  煤场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地方。然而此地留给我的回忆总是新鲜的。通常我生病的时候,父亲就会请个假,先载我去二院看病,接着作为慰劳会带我去“一副”买零食、去新华书店买书,再带我去单位上班。每一次进出煤场,在年幼的我看来,都是一趟长途“旅行”。而父亲,仅凭着脚踏车的双轮,在这单程距离超过十公里的“旅途”上,来来往往了二十多年。

  古运河、清名桥,塘南、锡钢……父亲的青春属于“南长”。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棉纺车间里不绝于耳的隆隆机器声,是伴随张先生从少年到青春的背景乐。

  吴桥脚下出生、五河新村长大,作为典型的棉纺厂双职工家庭子女,张先生的生活就是几点一线:厂办托儿所、子弟小学、初中,再到后来的市北高中,始终在“第三棉纺厂”的“辐射”范围之内。

  在张先生口中,他的“小时候”是这样度过的:曾经在吴桥上数过往来的船只,在梅雨季节发大水的运河边玩过水、捉过鱼,也猜想过水中央黄埠墩永不淹没的秘密;时常跟随大人穿行在北大街络绎不绝的繁华中;暑假终日流连在解放电影院门口的小人书摊前,一分钱可以看好几本小人书。一堆堆的连环画,不仅充实了童年的时光,也把收藏的爱好延续到了今天。

  后来我遇到了张先生,我们一起走过丽新路、五河桥、江尖上、三里桥、蔡家弄、民主街……在很多老地名即将消失之前,静静欣赏过它们沧桑间的风采、记录过零星的影像、书写过只言片语间的留恋……因许多共同的热爱,我们走到了一起,张先生暂别了城北,而他从小到大的朝朝夕夕,一晃也恰是二十多年。

  吴桥、京杭运河、五河新村、市北高中……张先生的青春属于“北塘”。

  千禧年,在无锡城中心的坐标上踏入朝气蓬勃的广告行业,属于我的青春圆舞曲上线了。

  第一站在上马墩。“上马墩”自古就是一个出发之地,对于年轻的我而言,也正是梦想的启程点。每天午间休息时,部门里几个年轻人一起散步,沿着铁轨看沪宁线上的火车呼啸往来,疾风拂过、目光追随,大家都能看到自己有更远大的前程。

  后来办公地迁到人民路、中山路沿线,绝对“市中心”的位置。站在窗口看对面的楼顶广告,感受城市的日新月异:曾经,一整面的户外被“诺基亚”承包;又过几年,所有楼宇户外被房地产各路“领跑者”占领;再后来,分散的户外广告,集中缩减,少而精,变成了电子大屏,流光溢彩。

  就像数字手机最终被智能手机取代,曾经一往无前的我们,也渐渐有了各自的新身份:编剧、旅行家、生活家、经纪人、职业经理人……而我,暂别过市中心,如今,再次回归,岁岁年年之间,跨度正好也是二十年。

  亭子桥、上马墩,中山路、人民东路……我的青春属于“崇安”。

  生活总在不断变化,就像这个城市以及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无不在奋力挥洒青春与梦想,努力朝着更为美好的方向前行。

  在时光中穿行,回忆组成脉络,情感串联往事,回首我与家人们曾经拥有的青春,这些走过的路、这些满是爱与奋斗的青春之歌,如今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梁溪!

  梁溪,不仅是一条母亲河,更是无锡的脉、无锡的根。梁溪,是一段又一段的情;梁溪,是一首又一首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