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育鋐
军装,如春天满树开着的花,绽放在人生诗篇最美的段落中,与我相伴、相随,一起成长。
转业那年,抽出空闲整理军服,轻轻地叠放抚平,指尖习惯性地在折叠处向外抻一抻,拉出棱角尖。一件件码得齐齐整整的军装就像久远的故事,带着丝丝缕缕的绿色记忆又鲜活地浮现在眼前,曾经熟悉的军装身影悠然而来,蛰伏尘封的心情连同对军营生活的怀念,在心之一隅悄然激荡。
我出生在军人家庭,自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因此对军装有着别样的情愫。十八岁从翠雨云烟的江南小城参军到北京,冬装正4号是我第一次领到的军服,尽管已是小号,对于身材瘦小的我而言仍然格外的肥大。每次穿冬裤,都要把多出一半的裤腰折向另一边mian(三声,北京话)在腰带里,以致后臀的中缝线永远偏离中轴线,一边大一边小,最难受是紧急集合,慌乱中常常穿反裤子,一路拽着跑,别提有多狼狈,还成为新兵连的趣事。连队规定宿舍不能用电器,那时的军服含棉多,容易皱,且宽大没裤中缝,为了能让裤子看起来挺括有型,每次洗晒衣服待微湿快干时,我总会把军裤对折,捋出裤中缝叠好,压在枕头包下,过些天打开,一条弱弱的裤缝就被压出来了。老兵班长还会在刷牙缸里倒上大半杯刚打回来的开水,迅速地在平铺于学习桌的军裤折缝上来回熨烫。冬天女兵的军服是立领的,有手巧的女兵会用黑线、青线,依着衣领钩出一长条蕾丝衣领边,缝在衣领内侧,既能保持军装的整洁,又有了一抹美的自留地。那时的我们真的很爱臭美。
军校毕业的那一年,全军军服大改换,军装有型有号,更加合身了,夏常服小西装系玫红领带映衬着脸红灿灿的倍精神。2号2型的军服,穿着它走在路上,常常招来许多羡慕的目光。这身军装伴随着我从一名学员干部成长为团职女军官,在部队锤炼磨砺中收获成长的喜悦和军功章的荣耀。换07式军服时,我已任某医院政治处主任,军服是量身定做的,这也是我军首次用松枝绿替代橄榄绿,卷檐帽替代大檐帽,军装的种类更加齐全,礼服、大衣、围巾、毛衣、作训靴……礼服只穿了一次,医院60周年院庆之时。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全院所有军人集体合影,老专家、临床一线医护人员、机关干部、勤务队战士,纷纷穿上配有绶带、资历牌、姓名牌的新式礼服,早早地来到病房大楼前,互相整理着装,一张张洋溢着朝气、锐气的笑脸定格在历史的记录中,被珍视、珍藏。
当兵的经历,让我拥有一腔军旅情怀、一颗坚定兵心,即使渐行渐远,我依然怀念绿色的军装和闪耀的星徽,那是我毕生为之骄傲的荣耀。
穿上军装,生命因你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