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德

　　敬酒是酒文化的重要组成元素，各民族形式多样，各具特色。我曾感受过藏式手指蘸酒弹向天空的敬酒方式，也经历过蒙式的“先干三小杯”、新疆的“你不喝我不走”。至于汉族的敬酒方式，更是层出不穷。敬酒体现了主人“尽在不言中”的深情厚谊，令人难以忘怀。今天想说的是我在西江千户苗寨长桌宴上体验到的最热情的高山流水敬酒仪式。

　　西江千户苗寨坐落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雷山县东北部的雷公山山麓，是中国最大、世界无双的天下第一大苗寨。千余座独具特色的木结构吊脚楼，随山势起伏变化，层层叠叠，鳞次栉比，蔚为壮观。漫步苗寨，只觉商业街区喧哗热闹，村寨民居古朴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入夜，各色灯光把寨子装扮得一片通亮，各种苗族银饰品、苗乡食材琳琅满目，浓郁的苗族风情令人流连。在寨子一演出场馆内，五条长约二十米的长桌并列摆宴，长桌上每隔三米左右摆放着酸汤稻香鱼火锅，周围是玉米糕、酸杂菜、黑猪肉块、炒土鸡蛋、南瓜花、山芋藤、豆粉条等当地出产的特色菜肴。三百余名汉族居多的游客分别在长桌两侧就座。随着一苗族小伙的芦笙吹响，堪称壮观的长桌宴正式开始。就着酸溜溜的火锅汤，品尝着各式美食，其乐融融，好不惬意。这时每张桌前来了位苗族打扮的姑娘，端着一碗用玉米酿制的酒请客人品尝。酒液呈淡黄色，甜而不烈，香而甘醇，被苗胞称为苗式啤酒。

　　正当大家畅饮时，一群盛装的苗族姑娘冷不丁出现在男士身旁。一个端起酒碗凑到你嘴边，另外三人执壶倒酒。三把敞口酒壶由高到低排布，酒液顺势而倾，如高山流水一般，直至男士嘴边酒碗中。你若不喝，酒液便会溢出沾湿衣服。盛情难却加之担心“湿身”，被敬者不知不觉就喝下了一碗又一碗的苗式啤酒。敬酒过程中，她们还哼唱着自编的歌谣，大意如下：欢迎你到苗寨来，碗碗苗酒献客人，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你不喝我不走，喝下苗酒记深情……

　　在芦笙的伴奏下，敬酒仪式顺序进行着。大家笑看着，撺掇着，迫不及待地用相机、手机拍下这难得又独特的珍贵影像，留下民族一家亲的美好回忆。正当被敬者喝完酒稍作喘息时，额上突遭一击，随着“喀嚓”一声，一只染红的熟鸡蛋在苗族姑娘手中被敲碎，剝去壳后被塞入客人嘴中。姑娘用染鸡蛋的红水抺上客人的额头，唱道：“岁岁平安，鸿运当头……”因酒意和红水而满面通红的客人，笑得合不拢嘴，欣然接受这种苗乡独有的美好祝愿。室外秋雨霏霏，室内暖意融融。苗寨热情洋溢、形式独持、苗汉和谐的敬酒场景将永远留驻在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