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太湖周刊

读一首诗

  《我曾这样寂寞生活》  (波兰)维斯拉瓦·辛波斯卡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徐 歆

  给自己读一首诗,在冬日的阳光下。找一个安静的庭院,躺在门前的长椅上,风微微的,时光缓慢而温暖。

  读一首诗,平一平心境,把自己还给自己。

  读诗,不需要太多,一本辛波斯卡的《我曾这样寂寞生活》便已足够。

  辛波斯卡是一位波兰女诗人,1996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她的诗作被称为“具有不同寻常和坚韧不拔的纯洁性和力量”。她一生创作了20本诗集,公开发表诗歌约400首。她专注于日常生活中的微小事物,在柔弱的细节中发现奇迹,坚持不懈地领悟生活和人性中最深刻的秘密、困境和希望。她的诗歌大部分是沉思,但也提到死亡、酷刑、战争,内容精确而又富于层次,被誉为“诗界莫扎特”。最初知道辛波斯卡,是在几米的漫画《向左走·向右走》。“他们两人都相信/是一股突发的热情让他俩交会/这样的笃定是美丽的,但变化无常更是美丽/既然从未见过面,所以他们确定,彼此从无任何瓜葛/但是听听自街道、楼梯、走廊传出的话语——/他俩或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我想问一问他们/是否已不再记得/某扇旋转门里/在瞬间,他们曾看见彼此的面容?”这些《一见钟情》里的诗句赫然便是《向左走·向右走》中男女主人公的写照。而在《地下铁》中,几米创造了“诗人”这个角色,借盲女之口,念出辛波斯卡《我们何其幸运》里的诗句“我们何其幸运/无法确知/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翻开这本《我曾这样寂寞生活》,孙燕姿的那首《遇见》便会在耳边响起,电影画面开始闪现,带着我一页页翻动诗册。读着那些看似平淡寻常的小事件,在诗人的笔下反转,嘲讽,错位和断裂,让我们突然地停步叹息,随后又泛起深深的欢喜。就像《向左走·向右走》中男女主人公那样,相遇,错过,转身,重遇。我们也在这部诗集里,和世界激烈碰撞,转一个身,遇见另一个更美好的自己。“我并不责备春天/它已再次出现/我不会责怪/因为,年复一年/它履行着职责。”她的诗不断更新着我们对寻常事物的认知,把我们对世界的感受推到临界点。同时,她的诗又是生动的剧场,将人性和命运暴露在灯光下,“每一个开始/仅仅是续篇/事件之书/总是从中途开启。”

  “我不想成为上帝或英雄。只想成为一棵树,为岁月而生长,不伤害任何人。”据说,辛波斯卡的窗外有一株白杨,我们可以想象这位深居简出不喜欢公众场合的女诗人,每天走到窗口凝视这棵树,然后写下几句诗。“司空见惯的奇迹/发生了好多常见的奇迹。”“再补充一桩奇迹,额外又普通的/所有难以想象的/都变成可以想象的。”这些诗经由对日常事物的沉思,精妙地揭示出人类的普遍命运。世界的真相不在远方,就在每个人身上和他周围的环境中。正是诗人那令人惊异的沟通能力,将世界从平庸的抽象中拯救了出来。

  “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于不写诗的荒谬。”在这个冬日的午后,我跟随着辛波斯卡打造的那条隐秘小径,邂逅一个不一样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