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太湖周刊

开在荆棘里的花

  □孟丽萍

  萧玲是我的一个朋友。台上的她总是光芒四射,妙语连珠,台下的她温文尔雅,言如流水,好似春风抚人心。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蜕变成如此美好的女子呢?有次,我们单独相聚,她难得开口提起过往,这才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让我惊讶的是萧玲身世凄苦,小时候还有口吃的毛病。她幼年时,父亲病故;上初二时,母亲意外去世,留下她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他们三人无助地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弟弟妹妹嘤嘤哭泣,邻居们来家里凭吊,唉声叹气之余,不免附上几句:“老天不长眼啊,留下这三个孩子孤苦伶仃的,怎么生活?”“萧玲这孩子,自己说话不利索,现在还得扛起家庭的重担,照顾弟弟妹妹,真是可怜!”

  听到这,弟弟妹妹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泪水可以洗刷一切苦难。邻居的话重重敲击着萧玲的心,悲伤逆流成河,她拼命咬住两片薄唇,愣是没让泪水滴落。

  家庭没了经济来源,萧玲被迫辍学,村里干部照顾她家的特殊情况,主动把她安排到村办厂做工。工友们大多年轻,午休时喜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轮流讲有趣的笑话,气氛很是活跃,只有萧玲紧绷着脸,充耳不闻,吃完饭便转身进车间继续干活。于是,大家断定初来乍到的她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姑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有次工友跟她随意闲聊,才几句她便“咯咯”笑出了声,工友很诧异,问:“有趣的笑话你从来不笑,今天的普通话题你怎么笑得这么起劲?”萧玲收住笑容,露出怯怯的眼神,结结巴巴地回道:“之前我刚来手艺不精,任务总不能按时完成,我觉得自己没资格笑,现在我熟练了,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放松去笑。”没想到这个口吃姑娘有着这样一颗要强的心,工友愣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地点了点头。

  虽身陷泥泞,仍要仰望星空。萧玲的手艺愈发熟练,她每天早早完成任务,然后在车间里看书学习,回到家再对着弟弟妹妹一字一句地复述书里看来的内容。在一个个汗水浸泡的日夜里,通过这种方式,她改掉了口吃的毛病。之后,她试着客串厂里活动的主持人,一次次历练让她的口齿越发伶俐。再后来,她去省城打工,也不忘发挥自己的演讲主持专长,并渐渐成为远近闻名的励志演讲达人。

  有人说树木结疤的地方是树干上最坚硬的部位,同样,经历过苦难的人也最坚强。萧玲以苦难作舟,坚忍为桨,划过浩瀚之人生长河。

  虽尝够了生活的凄风冷雨,萧玲的心中依然撒满阳光。如今,她事业有成,弟弟妹妹在她的扶持下也都已安居乐业。有次,我们几个好友相约聚会,大家聊得兴起,纷纷吐槽近来的烦心事和过往不堪的境遇,唯有萧玲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微笑着望着我们每个人,目光温柔而笃定,仿佛曾经的过往早已在她心底化作绵绵春雨,滋养了她的整个身心。

  从生活的荆棘中一路走来,萧玲就是那朵从苦难中开出的花儿,带着血色的娇美与坚强,迎着光奋力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