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保健周刊

暑假帮父亲拉车

  □徐森宝

  上世纪60年代,家家户户烧煤炉,城市居民煤球一时难以保证正常供应;父亲所在生产队按上级指示开设煤球加工场,队部挑选部分男社员用板车到煤球厂拉煤屑,部分女社员用专用工具手工制作煤球。

  父亲被选为拉煤屑之列。板车是经过改装的,四面的栏板高约65厘米,后面一块是活动的,卸煤时可以拿下,一车能装1000多斤煤屑。拉煤屑是“苦力活”,父亲每天回家都累得气喘吁吁。那年我12岁,上小学四年级。暑假第一天,我就提出帮父亲拉车,可父亲、母亲均不同意,说我还小,经我一再要求,父母才勉强答应。

  第一次帮父亲拉车,我特别兴奋。一大早母亲特意做了葱油面饼,一再叮咛我要吃饱。煤球厂在如今的火车站附近的惠农桥桥堍,生产队的煤球加工场在如今的蓉湖大桥桥堍。煤球厂早晨7:30上班,我们6:30就从家出发,拉着车走吴桥、惠商桥、三院,到达煤球厂后,在厂门口地磅上称一下空车重量,然后到煤屑场,自己动手装煤屑,装满一车就去过磅。

  过磅处有人看管,每车实载1000斤,多就挖掉一些,少就添一些。过磅后父亲拉起板车,我从父亲右手边的车把拿起早系好的一根绳套在肩上。母亲在绳顶端用棉布缝制了2寸左右宽的“搭肩”,不容易勒痛。我手搭住车把,随着父亲“开路”。因吴桥坡度太高、太陡,又是装满煤屑的重车,所以我们就选择走工运桥、西门桥、兴隆桥,那几座桥坡度相对平缓一些。每次离上桥还有50多米我与父亲就开始加速快跑,父亲采用“之”字路线爬坡法,我们弯腰曲背憋足劲,一步、两步……终于蹬上桥顶,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下桥时,我手拉绳子跟随父亲在板车后面快跑,以防滑坡。

  板车前栏板上挂着个军用水壶,一路上父亲总提醒我口渴就喝水,我不时拿起水壶喝几口,可父亲总说自己不渴。

  我们拉着车奔走约一小时才到达生产队的煤球加工场。卸车时,我们将后面栏板拿下,拉着车倒退7、8米,然后用力推车向前猛冲,突然一放手,一车煤屑即可卸下一大半,再用煤铲三下二下就能卸完。生产队有茶桶,父亲此时会大口大口喝水,喝完后我们再次出发。

  上午拉3车,待第3车卸车回家,已过中午12点。母亲早已做好饭菜在家等,吃好饭,休息了一会儿,父亲与我又继续上路。

  下午拉车,头顶骄阳,脚踩滚烫的地面。我与父亲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父亲心疼地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父亲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下午拉完3车回家,已是夕阳西下。母亲烧了一大锅水,让我们洗脸、洗澡。当发现我的肩上、脚上红红的,母亲含着泪花说:“儿啊,你受苦了。”我笑着对母亲说:“与爸一起拉车,我高兴。”

  整个暑假我天天帮父亲拉车,虽然很辛苦,但心里却甜甜的。

  岁月悠悠,如今城市街头已难见板车,偶尔看见一辆,我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帮父亲拉车的情景就会瞬间闪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