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伟

　　上海有没有无锡路？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不但有而且是两条：即北无锡路和南无锡路。除此以外，包含着这两条路的那一片住宅区，被称为无锡小区，并设有无锡路居委会。稍远些的，还有无锡大厦。

　　说实话，这个问题已在我脑子里萦绕了几十年，少年时就向长辈们提出过这个问题，长辈们的回答至今还记得：有，但很小。

　　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上半叶，是中国最早一批城市的发端时期，那时，西洋式的柏油马路带来了新颖的城市生活，而这些早期马路的命名，据说多喜用国内地名，意思是表示该市具有“全国性”大都市的气质和胸怀。因此，早期城市核心区的马路，多以当时知名度较高的国内地名来命名，包括省名、市县名、山川名等。

　　上海是最早的也是最大规模采用全国地名为本市道路命名的城市。当年担任民革上海市委副主委的大伯父曾对我介绍说：“上海南北向道路一般采用省名，如四川北路、西藏南路；东西向一般是市县名，如北京路、南京路。”在上海，要论以市县路命名的路，“北京”“南京”下来，凭影响力，无疑就是“苏州”了。上海母亲河被称为“苏州河”，河北岸即北苏州路，河南岸则是南苏州路。其实，当年无锡的影响力也不差，曾经有个说法，“上海大亨”的原产地，除了宁波就是无锡。所以，与南苏州路只隔了一条现名北京东路（原领事馆路，1865年命名为北京路）的，就是北无锡路，再往南就是南无锡路。至于为何不称作无锡北路和无锡南路，是因为和北苏州路、南苏州路一样，它们都是东西向的道路而且不相连。这两条无锡路都不宽，最窄处仅为2.5米，甚至还不如附近一些巷子宽。北无锡路大约始建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南无锡路未能查到建筑年份，应该是晚于北无锡路的。南无锡路162号，原是一所很大的豪宅，相传是南浔“四象”之一张颂贤长房长孙、旧上海收藏大王张石铭及其儿孙三代收藏宝物的地方，青铜器、瓷器、玉器曾堆满了地下室。新中国成立后变成了大杂院，据说有七十五家房客，比著名滑稽戏《七十二家房客》中的房客还要多三家！

　　南北无锡路的联结处，有一个地方叫铸范里。1905年，上海金业公所在此成立，当时加入的金号有30多家。今石库门建筑尚在，东西两块界石依旧，“金业公所”四个大字清晰可辨。1917年，金业公所改组为金业公会。1921年，金业公会又改组为上海金业交易所，并在九江路上正式开业。至上世纪二十年代末，上海成为远东金融中心，其中上海金市的黄金交易量仅次于伦敦和纽约的两大金市，成为世界第三大金市。现在还会有多少人知道，它竟是从无锡路开端的呢？目前这片位于上海黄浦区、离黄浦江不远的地块已被列入拆迁范围，无锡路的地名能否保留笔者还未得知，想去寻古访幽的无锡人，可是要趁早了。

　　改革开放后，一些城市的开发区、新区也喜欢用国内地名为新建道路命名。乌鲁木齐的新市区有一批以苏浙地区市县名命名的街道，但很难发现安徽、江西和其他内地省市的普通市县名。苏北宿迁的沭阳县在给道路改名时，也明显偏好用苏州、无锡、昆山、南通、江阴等命名，“穷市穷县”则备受冷落。所以说路名虽小，学问却不小，内涵也不小。

　　无锡的路名比较独特，并不采用上述命名方式。不过，在锡东某工业博览城里，以省级行政区和特别行政区命名的街道比比皆是：江苏街、浙江街、福建街、广东街、香港街、澳门街……它们大多是东南西北走向。唯一一条以省级行政区命名的东北西南向道路，就是上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