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歌

　　李纲是一位文学创作丰硕的古代作家。他一生创作了大量的笔记散文、诗词，写作了许多策论廷议和儒道之论。今天主要说一下李纲的诗词创作。

　　据《宋史·李纲传》记载：“纲有著《易传》内篇十卷、外篇十二卷，《论语详说》十卷，文章、歌诗、奏议百余卷，又有《靖康传信录》《奉迎录》《建炎时政记》《建炎进退志》《建炎制诏表劄集》《宣抚荆广记》《制置江右录》。”

　　但在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大学中国古代文学史教学中，并未将李纲及其诗词作品列入，一般不会讲到李纲。21世纪新编《中国古代文学史》也只是在说到南渡词人张元干时提及李纲，张元干曾是李纲守卫汴京时的部属。绍兴八年，李纲反对秦桧议和，退居福州的张元干写了一首《贺新郎·寄李伯纪丞相》支持李纲。长期以来，学术界只将李纲列为政治家、民族英雄，而忽视了其作为文学家的杰出成就。

　　李纲诗词传承至今的有1460多首诗、53首词，在宋代文人中也属多产作家了。宋代是一个文化灿烂的时代，文人们不仅忙着官场，忙着生计，还忙里偷闲写诗填词。从现存作品来看，苏东坡写了4000多首诗、300多首词；秦观写了400多首诗、100多首词；辛弃疾写了100多首诗、600多首词。李纲是唐宋时期写了最多无锡题材作品的诗人。

　　李纲词的题材大致是感怀、风光、漫游、隐逸、咏史等，其中以咏史词最为突出，以史讽今，词风豪宕、沉雄、劲健。代表作有《水龙吟·光武战昆阳》《念奴娇·汉武巡朔方》《喜迁莺·晋师胜淝上》《水龙吟·太宗临渭上》《念奴娇·宪宗平淮西》《雨霖铃·明皇幸西蜀》《喜迁莺·真宗幸澶渊》等。李纲的这一类词作，在题材和风格方面，无疑是开了南宋豪放词派的先声。

　　作于北宋末南宋初的《苏武令·塞上风高》，上片怀念被金人俘往北方的宋徽宗、宋钦宗，下片表达自己为国救民的抱负和胜利信念。作词时李纲已经被贬，但词中全无沮丧之态，而是充满了精忠慷慨之气，写得沉雄劲健，表现出强烈的爱国精神和豪迈的英雄气概。李纲之前，词坛上从未出现这等英气淋漓的作品，堪称岳飞《满江红》的前奏曲而被载入词史。词学大家唐圭璋教授赞道：“李忠定纲，忠肝义胆，发为诗余，亦慷慨沉雄……入则宰辅，出则大将，天下安危，系于一身，观词之吐露，可以识其精忠矣。”

　　李纲的小令也写得不错。他曾作《望江南》双调11首，既表达了对成长之地江南的怀念，又倾诉了内心对自由闲散生活的向往。

　　李纲的诗大体可以分作几类：时政诗、感遇诗、咏史诗、节令诗、山水田园诗，其九成以上诗作写于贬职穷途远离朝政之时，空有强烈爱国爱君之心却无以为报，发意为诗，苦咸辛酸，形成了作品的深沉内涵。

　　李刚在诗中推崇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苏轼，写了不少和他们诗韵的作品，这与李纲的官场生涯密切相关，他从这些前辈诗人的作品中找到了思想情感的共鸣点，进而发声为诗。

　　钱锺书先生1958年曾编《宋诗选注》，选了330多首宋诗，选入李纲的一首《病牛》。钱锺书认为：“他诗篇很多，颇为冗长拖沓，也搬弄些辞藻，偶然有真率感人的作品。”今天来看，这一评价并不中肯，李纲有些咏史抒怀的诗作比较冗长，但记录历史事件和表达诗人情怀还是真实感人的，李纲在这些诗里始终是一个忧国忧民的政治家。他的诗在引导人们通向他丰富内心的同时，执着地展示了一个受挫政治家内心的痛苦历程。许多写景咏物的诗作清新、活泼，颇有意味，并不输于同时代其他诗人的同类诗作。

　　李纲的诗词创作是丰富的，有特色的，充分体现了“诗言志”的诗学理念，词作方面则首开“以文入词”和豪放一派的先河，其成就值得我们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