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羽茜 文 |

提起唐山海，不由得令人想起电视剧《麻雀》里张若昀饰演的那位国民党军统特工。他在生命最后一刻，高唱着“万里长城万里长”走向活埋坑的从容与毅然，令无数观众扼腕唏嘘。时隔数年，著名作家、编剧海飞笔下的唐山海，又一次走进了读者眼中，带着同样不惧生死的淡定与洒脱，带着陌生的故事与熟悉的风流，再度为读者献上一曲扣人心弦的谍战高歌。

小说中唐山海为给国军第一批德械装备部队——第二师补充旅第二团的团长郭庆同当保镖，带着他的三个帮手——来自驻防杭州城55师部队的贵良、万金油和花狸来到上海，并在刚下火车后收了少年丽春做“小弟”。作品从丽春的视角切入，主要讲述了唐山海与他的手下们为了在淞沪会战打响时保住战略要地，积极协助上级作战，化解了一道又一道难关的故事。

也许有读者会问，区区一介保镖，何德何能得作者青眼，担当故事的主角？当然，唐山海能够在英雄遍地的乱世中脱颖而出，必有其过人之处。首先，他那通身时髦前卫的装扮与架势十分引人注目。小说中“唐山海雪白的衬衫便在人群里异常显眼。他太像一个少爷了，在万金油、贵良和花狸的簇拥下走下火车……”这一传神生动的记叙，三言两语便使一个派头十足的富家子弟形象跃然纸上。其次，他有极其专业的侦察素养，包括矫健不凡的身手和敏锐的嗅觉。比如在摹写唐山海第一次出拳时，作者将每一处招式写得细致：“唐山海在躲过一轮流星锤般的右直拳后，轻巧地侧过身子。就在蹲腰之际，唐山海却抓住空当猛然送出一记冲天拳，重重地落在了对手的下巴上”，在增强打斗画面感的同时，也凸显了主角非凡的身手。再如在唐山海疑心假桃姐身份时，他先是从花狸随口一句“‘桃姐’身上很香，比百雀羚的雪花膏还要香”觉察到异常，而后又回想起假桃姐知道贵良取下了机场草地上刺客留下的脚印，最终“刷地一声从尸体的头顶揭下了整整一层皮”，揭露了事情真相。最后，是唐山海此人最致命的魅力——即使在生死关头依然保持淡定从容的风姿与气场。在人物出场时，作者通过“唐山海站在那把黑伞下无声地笑了，雪茄头上很长的一截白灰终于在微风中温和地掉落下来”的细节描写，将命令手下施行暴力的主角塑造得优雅且云淡风轻，令人观之叹之，赞之赏之。在《唐山海》一书的创作谈中，海飞更是直言对主角的青睐：“在那个凛冽而决绝的年代里，男人的姿势是如此一往无前，仿佛山海皆可踏平！”

当然，一个令读者叹服的人物形象得以成功塑造必有高超的叙述技巧。在小说中，作者采用全知视角和以丽春为第一人称的限知视角穿插叙述的方式讲故事。在全知视角观照下，人物形象和事件的细枝末节全盘托出，整个叙事有条不紊，清晰明了。此外，这一视角所特有的冷静笔触，也让读者对小说有客观全面的解读与分析。而以丽春为第一视角的限知叙事，是从一位初来乍到的“新人”之眼看唐山海。从丽春偷钱包被地头蛇盯上，唐山海轻松为他化解了危机，到他跟着唐山海每一次破解难关，这个大哥在丽春眼中既有对战对手时杀伐决断的威风凛凛，又有同下属相处时仁慈宽厚的一面，主角形象因此得以立体和丰满。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在叙述中兼用优美温和的笔调与俚俗语言，使整个叙事节奏匀称，错落有致。比如“似乎把自己坐成了窗口前蜿蜒生长的一盆忧虑的藤萝”，“挤进屋子的风吹拂起宝珠手臂上那排细柔的亭亭玉立的绒毛，让他止不住想起一片飘荡的芦花”这类天马行空的联想，替小说中刀光剑影的血腥气披上了一层柔和轻薄的面纱。而“身手十分结棍”“小赤佬”等人物对话中频繁出现的上海方言，则又为小说增添了一抹快意恩仇的“江湖气”，令文风时刚时柔，读来回味无穷。

读完此书，唐山海神气昂扬、俊逸洒脱的姿态久久地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海飞用一支细腻深刻的笔，为我们描摹了那个时代的人物风流。身处和平年代的我们，能够跟随作者的神妙之笔，一起穿越回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睹超群卓然的人物风姿，一探前所未有的人生体验，幸甚至哉！

《唐山海》，海飞 著，花城出版社2019年6月出版，定价：39.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