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友伦 文 |
虽然早已离开乡村,但我至今没有忘记故乡,更没有忘记农家。
每到晚上,我总会想起在乡村农家的时光,乡村岁月的点点滴滴,就像放电影似地又在大脑的屏幕上映现……
江南的乡村,是由一长排低矮的平房连接组合而成的。平房周围生长着树木、竹林、野草,而环村而过的小河始终无声地流淌着。离村稍远的田野,是无边无际的绿,那一片柔绵的绿色一直伸向远方……
乡村的主人是农民。而农家,就是农民的家。
农民在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都在辛苦劳累中度过。农忙时,村民们整天忙田头不说,有时还要开早工夜工,甚至连吃喝都在田头。唐代诗人李绅曾这样写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就是农民在田间劳作时的真实写照。
其实在农忙时,农民也有快乐的时候。就说炎热的夏天在田里干完农活,当傍晚收工回家,美美喝上一碗凉透的大麦茶时,心里的甜就会弥散全身。而每当晚饭后搬出条凳到晒场上纳凉,东说阳山西说海地扯山海经,村民们的快乐更会达到高潮。
真正乡村的农家乐,是在农闲时。在乡村,夏种结束,秋后播完冬小麦,乡村的农闲时光就正式开始了。
夏种后,虽然还有农活要干,比如稻田和桑田的除草施肥等,但此时却是忙中有闲的。于是,生活在太湖边、小河旁的村民,总想着捕捞些鱼虾改善生活。尤其在黄梅雨季,鱼们正当是产卵季节。由于连天阴雨绵绵,水流遍地,鱼虾的活动空间就变得更为宽阔。在小河旁的排水沟中,有时也能见到逆水而上的鲫鱼和鲶鱼。这时,你只要在水沟靠河边的出口处放上鱼兜,过一会鱼兜里就会有鱼……
那时,湖边的浅水滩上也常有各种鱼类光顾。雌鱼常把卵子产在水滩的青草上,当鱼在水下的草杆上产卵时,水面上的草叶就会抖动。这时,守候在旁的“渔夫”便把扛在肩上的鱼罩瞄准抖动的小草扣下去,随后双手在那狭小的圆圈内摸索,不一会,扣在鱼罩内的鱼就被捉住了,有时还有成对的。
在田岸边钓鳝,另有乐趣。钓者常拿着一根用小钢丝弯成的鱼钩,钩上套着蚯蚓作诱饵。钓者常在田岸旁寻觅,寻找水田与田岸交界处的洞穴,见到鳝鱼出没的洞穴,就把钢丝鱼钩伸进洞中。如遇到饥饿的鳝鱼,就会马上咬钩,当钓者感到钢丝上有分量时,就把钓钩往外拉,钓钩出洞时,一条扭动不停的鳝鱼就被逮住了。但有时也会碰上狡猾的鳝鱼,蹲上半天都不咬钩,有时虽也感觉钓钩有咬动感,拉出洞口却没重力,而钩上的蚯蚓却早被鳝鱼吃光了。
这些捕捞方式,虽然看似原始,也像干体力活似的有些累,而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尤其当在湖滩捉到成对的鲤鱼、在田头钓到特大的鳝鱼时,心中的快乐就更无法比拟了。
冬季的农闲,才是真正的闲。到了冬至节气,百草大多枯萎,冬小麦和各种蔬菜的生长也处于停滞状态。因此在这时,农村中干得最多的除草、施肥等体力活也就停下来了。
农闲时的村民们各自寻找乐趣,大多老农选择靠着朝东的墙根晒太阳。扯扯老话,讲讲新闻,这些老人手上大多抱着铜皮暖炉(俗称脚炉),暖炉中装着刚烧过的火灰。在日光和暖炉的温暖下,老人们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精气神也上来了,他们觉得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有时,老人身边还有小孩陪伴着。但在这时,他们的暖炉就被孩子们占有了。孩子把炉盖打开后,拨开炉中的火灰,在见红处放进一些干玉米粒,并用小竹棍反复拨动着。不久,暖炉中便会陆续发出啪啪的爆裂声,随之,一粒粒原来干瘦的玉米粒子忽然都开出了乳白色的花朵,这就是我们现在还能吃到的玉米爆米花。
农村很重视过节,农家的节日很多与农历的节气有关,比如一年中的“清明”“端午”“重阳”“冬至”等节日。而到了岁末的“除夕”,第二天的“春节”,村民们就知道,新的一年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