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2版:二泉月·文学

英纳河之行

  | 郑琼 文 |

  因众所周知的原因,乐于寻山探幽的我自觉遵规,乖乖宅守家中近三年,可心中却一直若有所失。去年立秋后,儿子瞅准疫情稍有平稳,就带我去了趟庄河。庄河市为辽宁一处风光隽美之地,它那闻名海内外的冰峪沟,我和老伴曾同游过两次。庄河的旅程从英纳河开始。

  午后的码头上,蓝天高远深邃,阳光明媚璀璨,轻云丝丝缕缕在天空中悠悠飘冉。碧澄清澈的英纳河,左岸是绵延的青山,右岸的玉米、高粱在碧透青翠的绿野中随风摇摆。这时的英纳河上,远处山谷中、险滩边有多条长长的竹排在飞掠冲浪,不时传来阵阵惊呼与笑语。而我所在的河面,宁静,安谧,微波不惊。阳光铺洒在河面上,光影跃动,山林间鸟儿嬉语,蝉儿低鸣,秋虫相应,不由得让我随口吟起:风烟俱净,天水一色,幽幽流光闪耀,好一幅韵美秋色……

  诚实地说,英纳河码头的设施实在是过于简陋了,除了供游人娱乐的竹排、橡皮筏、划板和牵引的小汽艇,对于此河的源头、流程、归处以及沿途景点均无一字介绍,亏待了这灵秀峻美的山水佳境。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游人们坐在竹排上,纵目揽天,肆意嬉水,仿若身居天地之间,天宽地阔,心旷神怡之际,又怎会过多地在意山水之外的杂事。

  当我们排队购票时,一位40多岁健壮微胖的工作人员走到我身边,笑着对扶着我的儿子说:“这位老人家多大岁数啦?”

  “她呀,虚岁92岁了。”儿子告诉他。

  “啊,年过90岁的老人来这里登排游玩的我还没遇见过,这样吧,为了安全,让老人玩得开心,我们专放一排,让她舒舒坦坦地看看我们这里的山,玩玩这里的水。你们放心交给我吧。”

  我猜这人可能是这码头的负责人。他这暖心之举让我十分感动。离休后,我在全国各地多次乘坐游艇,也多次得到过免收门票的优待,但单放一排送我畅游水上,这还是头一回。我感动地拍着儿子的手说:“都说东北汉子热情豪爽,在这英纳河上我遇见了,太幸运了。”

  安排好我后,儿子一行放心去危滩险谷漂流了。我在这位热情亲切的大汉和随行护工小郑的搀扶下,上了竹排安坐下来。为我引航的师傅是位30多岁的小伙子,他一边扶着舵盘,一手甩来两件救生衣。我很奇怪,我们已经身着救生衣,怎么又扔来两件?这时他说:“奶奶,您把这两件衣服叠好垫在身下,一可防水,二可让您老坐着舒服些。”他还低声叮嘱小郑:“你要靠紧老人坐,转弯时要防老人身子晃动出危险。我这就要启动了。”

  竹排在平静的水面上缓缓滑行,劈出层层清波。阳光洒在浪尖,泛着金芒,轻风微拂,白云从山头飘过。这时,引航师傅特意把竹排划至山脚慢行。只见漫山之上,绿树枝头开始染上泛黄泛红的秋意,波浪间几对鸟儿掠水而过。岸边崖尖一对历经千百年风霜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岩石,恰似一对永生的恋人,相携相依向我们走来,又与我们擦肩而过。

  快到回程掉头之处时,师傅突然来了一个大抛物线滑行,这时一个崖洞映入眼帘,洞口有乳燕双双衔泥进出,还有蝙蝠悬壁倒挂,洞顶古藤垂条随风悠拂。

  归程中,师傅把竹排引靠到右岸边慢慢行驶,指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纱帐欣喜地说:“感谢老天爷帮忙,咱庄河今年赶上好年景,风调雨顺,是个大丰收年啊!”

  听了师傅的话,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绿色田野,高粱穗已定浆吐红,苞米穗个大饱满,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让人禁不住地欣喜。

  登岸后,我高拱双手,由衷地感谢两位热心人,感谢他们的优质服务,同时在心底赞美这恬静幽静的英纳河,带给我如许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