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斌 文 |

　　一入冬季，风便多了，也变硬了。硬风扑打树木，哗哗作响。朋友圈里，已有好友拍的东北、山东雪景图片。咱们这里，离下雪也不远了吧。

　　妻子说，我们铲几棵白菜，放家里存着，下雨下雪都不怕。所谓我们，指我与她。都退休了，租了块地，种些蔬菜，既是休闲，又是健身，还有收获，同时借以表达对土地的眷顾与感激。

　　我们从年轻时开始种蔬菜，断断续续地种了几十年。但是种白菜还是第一次。

　　我们看着菜叶一天一天长大，伸展，变厚，变宽；看着菜心渐渐卷起，尖尖的，像莲的花蕾；看着周围原本舒展的叶片渐渐上举，优雅地向中心围聚；看着白菜像打开的伞缓慢地收拢，成为直立的光滑的散发着洁白光芒的圆柱，如同初生的婴儿在风雨中渐渐长大。我看见妻子的眼光柔和美丽，她的眼里满是欣喜。

　　其实白菜生长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包心，这是白菜的智慧。冬季气温较低，特别是霜降之后，晚上更会出现霜冻等情况。白菜包心以后，白菜的心在最里面，而最外面的叶子都是老叶子，可以起到保护白菜的作用。而且，经过霜打后的白菜，味道才特别鲜美，还有些甜——这是很多过冬蔬菜如青菜、菠菜的共性，增加糖分可以抗冻。

　　白菜原产我国，源远流长。古时称“菘”，称“水精菜”。唐代元和元年，韩愈因避谤毁，又因“日与宦者为敌”，被贬为河南县令。有一年冬天，大雪飘飘，孟郊、张籍、卢仝等人来访，韩愈把储藏的白菜细细切丝，加汤慢炖，配上冬笋，白如银丝。众人品菘尝笋，煮酒论诗。韩愈诗曰：“晚菘细切肥牛肚，新笋初尝嫩马蹄”，颇有安步当车、晚食当肉之感。

　　近代国画大师齐白石更将白菜称为“百菜之王”。他爱吃白菜，爱画白菜，其中有一幅写意的大白菜图，画面上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辣椒，并题句说：“牡丹为花中之王，荔枝为百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他曾异想天开地用自己的画跟菜贩换白菜吃，可惜菜贩不识货，交易没有成功。

　　在我看来，白菜是令人温暖的菜。寒风侵袭，雨雪将临，白菜若干宽大的叶子，由里到外层层收缩裹紧，仿佛把寒冷挡在外面。白菜是团结的，也最讲秩序。它们使我想到“抱团取暖”这个流行语。

　　白菜俗称“黄芽菜”，是百姓之菜，除了味美、容易储存等优点，其谐音“百才”“百财”，是人们期待的美好愿景。

　　我们到了菜地。妻子看看这棵白菜，看看那棵白菜，都是无限怜爱，最后铲了三棵菜。她抱一棵，我抱两棵，一路走回来，像是怀抱三个可爱的孩子。